一名親兵奉命走進鬼面營帳,請他去跟闖王一同用膳。
鬼面沉吟片刻,點頭答應,帶著李巖去了闖王大帳。
李自成生得很是魁梧高大,但他給人的感覺卻十分瘦削,高顴骨、深眼窩,直鼻闊口,完全沒有中原漢子那般帶點斯文的感覺。
見到鬼面,他便咧嘴笑著熱情地親自迎了上來,把肩搭背的將鬼面一直扯到自己身邊落座,呵呵笑道:“多虧了兄弟我大順軍方能絕處逢生,做到如今這等局面,就衝這一點,等破了內城,皇宮中的寶貝,定要由兄弟先挑個夠我等絕不搶在兄弟先頭”
鬼面聞言,語氣頗覺遺憾的問:“崇禎,拒絕和談?”
“可不是”李自成一巴掌拍在自己大腿上,惱火的道:“老子聽兄弟您的勸,給他派去使臣,誠意拳拳的和談,承諾給他平定天下,驅逐外寇,這龜兒子死鴨子嘴硬就是不答應”
鬼面沉默著,不發一言。
李自成轉頭一瞥,以為是自己大嘴巴不注意惹惱了這位,連忙給他倒酒陪不是:“啊呀呀瞧我,話兒說得,兄弟您千萬別聽岔了我可不是對你生氣我是對那崇禎小兒生氣”
鬼面並未生氣,幾年相處下來,他早已清楚李自成是什麼樣的人,喝下三杯烈酒,他便放下了竹筷,認真對李自成說道:“闖王我有一事,正要相告闖王”
“哦?什麼事?”李自成瞧出他的認真,也放下了杯箸。
“最多三日,在下便要離去,從此山海相隔,恐怕今後再無見面的機會”鬼面微微一頓,淡淡表示了告辭之意。
李自成大驚,連忙呼喚:“兄弟這……這怎麼可以你我患難相交,共圖霸業,眼看就到收成的時候,您怎麼……”
鬼面豎起一掌,拒絕了他的挽留,微喟道:“闖王厚愛,在下心中感動然在下志不在此,此間事了,惟願天空海闊,遨遊於世,尋求精武之道,那才是在下心中樂事,尚望闖王成全”
“兄弟”闖王語氣沉重下來,神態間流露出濃濃的不捨:“沒有兄弟的輔佐,李某何能有今日輝煌李某本想著,拜宗敏為大將軍王,拜兄弟為宰輔,一同治理天下,但兄弟卻忽言離去”
“少兄弟一人,李某如斷一臂,將來殿上百官,四顧獨少兄弟一人,這讓李某情何以堪啊”言罷又是長長一嘆。
“闖王錯愛在下慚愧論行軍打仗,在下還粗通一二,可若論治國之策,在下這點能耐,萬萬不及大明那些官吏”
面對李自成的挽留之意,鬼面卻絲毫不為所動,只是給了他最後的建議:“闖王只要依在下早先的建議,入城之後善待百姓,做到秋毫無犯,必能迅速接收六部官員,使之運轉如常,不出旬月,便可坐穩江山,按部就班改朝換代”
“屆時,天下自有能臣幹吏往投大順,闖王但能擴開門路,收賢納明於麾下,便可逐次取代大明不可用之腐朽舊臣,整肅吏治,一洗天下汙垢,建立大順之清明盛世”
話到此處,鬼面長身而立,退出座位,面朝著闖王抱拳為禮,終於明確說出了辭別語句:“在下言盡於此就此別過了”
“兄弟兄弟”李自成激動追下首座,想要將他拉住。
可是鬼面的身形何等迅速,輕巧地一退,就避開了他的抓握,低頭一禮,轉身走出王帳,幾個起落,就已消失在黑暗處。
李自成追出帳外,呆立在夜空下,遙遙望著鬼面消失的方向,良久說不出一個字,只感到胸中仿似少了一塊,空落落的難受。
“秋毫無犯、整肅吏治……”他喃喃叨唸著鬼面最後給他的指示,長長嘆了口氣:“我,一定會努力做到”
內城門外三十里,便是大順軍隊紮營之處,密密匝匝的軍帳好像數不清的饅頭將整個內城團團圍住。
鬼面飄忽的身影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