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妝打來電話的時候,江南就想跟她說取消委託的事了,覺得有些無能為力,不僅是王長髮的不配合。現在薄南風正在傷心的時候,她也不想自己太忙了,想多抽出時間陪著他。
可簡妝沒給她說話的機會,直說:“江律師,我在長髮的有服口袋裡發現一支錄音筆,裡面有她和小揚的談話,你看看是不是能用到。”
小揚是他們的孩子,現在的名字叫張揚。
每次都像這樣,江南要放手了,又來了一絲希冀,他們幹這行的人有時候好奇心也很要命。聽完一個故事,那些不懂的,不明朗的,就想刨開來看看,到底是什麼,非得一層一層的揭下去……等到揭到底了,一個案子就已經忙活的差不多了。
聽故事是很多人的愛好,他們當律師的每天參與別人的故事,也是變相的聽人講故事。
江南有絲動搖,便著想,那就再看一看,幸許真的有用,聽聽錄音裡說的什麼。畢竟對於王長髮的反應她也實在很好奇。
“那好吧,你現在在哪裡?我過去找你。”
兩人約了見面的地點,已經下午四五點了,薄南風還在睡著,江南還要準備回來做晚飯,匆匆忙忙的出門。
見到簡妝也沒多說,告訴她;“我先拿回去聽一聽,然後細緻的事再聊吧。”
簡妝一心寄希望於江南,對她千恩萬謝。
“那就麻煩你了,謝謝你啊江律師。”
江南每次面對這個女人都會心軟,孩子,丈夫兩邊的揪心。估計沒過過幾天安穩日子,畢竟是位母親,孩子丟了跟掏去她的心有什麼區別?!
也怪自己太心軟,做他們這一行的,一顆心個頂個跟石頭一樣硬。也不怪別人說,就是油滑,好多人有的時候會了打贏官司不擇手段。那也是一種本事,奈何她學也學不來。
回到家的時候薄南風還在睡著,而且一直處於深睡眠當中。起初開臥室的門還都輕手輕腳的,怕把他吵醒了。最後發現根本不會,叫都叫不醒。哪裡像是睡了,更像是陷入一種幽冥之境,魂魄走了,叫也叫不回。
想起醫學上一些類似的症狀,一些病人因為極度避及現狀,下意識陷入睡眠中不想醒來。那種人十有**都是太痛苦了,一些磨礪經受不起,又不能死去,於是就選擇那種方式逃避。
江南知道薄南風不會,可他此刻一睡不起的狀態跟那又有幾分相似。醒了會難過,不想面對,睡著了就不會去想,覺得是短暫的安生。
站在床前看了一會兒,心疼的要命!覺得他這回睡的時間太久了,打回來就一點兒東西沒吃,覺得該叫醒他,又不忍心。過來撫摸他的臉頰,一寸寸,想起他不過只有二十四歲,再能抵擋風雨又如何?如今斷掉的是他的手足,心裡怎樣的疼法,江南不想也知道。
光是聽著都嚇破了膽,何況是眼睜睜地看著。
他說他見不得光,便是湊上去帶他去醫院或者陪他最後一程都變得艱難。這一頁於他來說太殘忍,如何能輕易揭過去?
幫他蓋好被子,靜靜的退出去。
中午的雞湯還沒有喝,打算等薄南風醒來的時候熱一熱。
江南拿出電腦到茶几上聽錄音資料,順帶打來word文件做成文字版。
僅能聽出張揚說的什麼,至於王長髮,一口純正的家鄉話,比簡妝那天同她說的還要地道正宗。
江南反反覆覆聽了幾遍,仍舊辨別不出王長髮到底說的什麼。電腦螢幕上記載的都是張揚一個人的說辭。聽到最後鬱悶得不行,把錄音筆扔到一邊,頭疼不已。
“怎麼了?搞不定了?”
頭頂上聲音響徹,江南一抬頭,薄南風已經把錄音筆拿到手裡,耳機往耳朵裡一塞,貼著她坐下,像往常那樣,拿胳膊肘兒懟懟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