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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部分

羅白乃呻吟了一聲:“我的媽!”

葉告奇道:“你媽媽也在這兒?哪一位?半夜洗澡的那位?”

羅白乃長嘆一聲,別過頭去,終於放棄對習玫紅的勾引。

因為張切切仍在跟他翹咀已溜眼珠,甚至還用肥大的舌尖舔舔鼻尖。

這時葉告也注意到張切切的表情。

他以為她是衝著他的。

所以他充滿詫異,向羅白乃問:“你看她是不是也跟你一樣?”

羅白乃沒弄清楚:“什麼?”

“都在發燒。”葉告說,“發燒得臉部直在抽搐?”

羅白乃喃喃自語:“問世間,蠢是何物,直教人哭笑不得……”

葉告聽不清楚:“你說什麼?”

羅白乃轉身就走:“你當我什麼也沒說就好了。”

葉告轉首向陳日道:“你可聽見他說什麼?我聽來聽去都不明白。”

陳日月卻愁眉深鎖:“我也不明白。”

葉告知道陳日月難得有一回同意他的說法,有點驚奇:“你不明白?你……”

卻見陳日月正替老魚診治,把脈,除了無情替他敷的藥膏外,陳日月已在這段時間內替老魚換過三次藥,而且,也跟負責照顧小余的何文田對換過一次藥,但毒質依然未能盡去;幸好老魚皮厚。肉韌。功夫深,他給“鬼”咬了一口,饒是他自封穴脈得快,雖毒不死他,但還是給毒倒了。

他發出粗重的呻吟,時而昏迷,時而驚醒。

乍醒之時,瞳孔全是綠色的:好像裡邊住了兩隻綠幽靈。

陳日月看著他起伏不定的病情,眼裡的憂慮很深:

“他的情形,我有些不明白……得去請教公子。”

葉告這時才弄清楚了:原來他指的是老魚的醫治情況;敢情他是遇上什麼難題了,才會使一向開心快活。天塌下來當被蓋的陳日月也愁眉莫展起來。

可是,這時候,誰也不敢去打擾無情。

無情正在外頭。

他用手控制著輪椅,在客棧門前來來回回,來來往往地走動了幾次。

木輪發出吱吱軋軋的聲響。

有時候,忽然不響了,就是無情停下來,沉思的時候。

有時候他仰臉望著天。

天很蒼。

天外有禿鷹翱翔。

天氣很寒涼。

這樣看去,在椅上的青年,很有點單薄,很是冷峻,很清秀。

清秀得有點像女子。

有時他低著頭,俯首沉思,彷彿在研究泥石。土質,就像地底裡正冒出一隻手來。

他看得很仔細。

也很認真。

有時,他仰面遠眺酒旗。

酒旗在風中獵獵飄蕩。

有時,他俯首細察門前的渠道。

渠道是用作暴雨時引導水勢,流下山溝的、

山道上,堆著些乾草和馬糞。

他甚至還用手抓了些艾草、木屑到鼻端去嗅了嗅,還推木輪到了井邊,往井裡看了好一會:好像裡邊正有個仙女在洗澡。

他甚至還用手去試扯了扯吊著木桶的繩軸。

習玫紅禁不住問:“他不是想投井吧?”

她問的是綺夢。

綺夢用眼波向無情的背影瞟了瞟:“他在找疑問,也在找答案。”

羅白乃也在旁答了腔:“也許,他想要打水洗澡。”

“你看他,行動不便,這麼瘦弱,文質彬彬的,多可憐。”習玫紅眼裡充滿了同情,“他要真的想洗澡,我可以替他打打水。”

綺夢半倦帶情他說:“他要洗澡,倒至少有四五個小跟班會替他燒水,打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