貼著牆,企圖聽見隔壁郭湛安的聲音。
他當然聽不到什麼了,漫漫長夜裡,只有窗外呼嘯而過的風聲,和偶爾積雪從枝頭掉落時發出的噗噗聲,伴隨著一夜無眠的霍玉。
霍玉回想著郭湛安的那些話,他終於明白,郭湛安並不是看不起他,而是從世俗角度出發,替他選一條“正確”的路。
但是他真的不想考科舉,跟著郭湛安的這兩年,見多了官場上的爾虞我詐,霍玉實在是提不起興趣,更沒有自信在這種看不見的刀光劍影中掙扎。
可是讓他先低頭吧,那不就是擺明了他放棄開酒樓的想法,而是聽郭湛安的,乖乖唸書考科舉麼?
賈歡見霍玉糾結得鼻子上皺起了兩三道紋路,不由說道:“那二少爺還是在屋裡用飯?前些日子得了一小籃新鮮的波樓菜,今天吃點清爽的,就把波樓菜洗乾淨,配上香醋和白糖涼拌可好?”
霍玉聽了,不由食指大動,說道:“那替我熬點熱粥吧。對了,哥哥那,準備個羊肉鍋子,給哥哥補補身子。”
賈歡笑道:“少爺說了,這一年府裡都忌葷腥,前些日子有人還說要送五斤嫩牛肉來,少爺收下之後轉頭就送去給姜少爺了。”
霍玉愈發覺得自己做得不對,忍不住說道:“那、那我去瞧瞧哥哥。這些天剛回許州,那麼多公務等著他處理,可別累壞了。”
賈歡點頭道:“那我讓廚子在前廳擺菜可好?涼拌波樓菜,再配上幾個別的熱菜,配著濃濃的白粥,也暖胃。也不知道是不是這一個月許州積壓下來等著少爺處理的公務太多了,少爺已經好幾宿沒睡好了。”
霍玉聽了,很是心疼,他點點頭,又覺得有些不好意思,說道:“你先下去吧,我自己去找哥哥就行。”
賈歡目的既然達到了,也就乾脆地走了。
霍玉到書房的時候,兩個小廝正守在外頭。他們見霍玉來了,剛想張嘴通報,就見霍玉比了一個噤聲的手勢,趕緊閉嘴。
“我進去看看。”霍玉小聲說了一句,其中一個趕緊替霍玉拉開擋風用的簾子,霍玉笑了笑,抬腿進去。
只是郭湛安何等警覺,等霍玉走近一些,便被發現了。
見是霍玉,郭湛安原本臉上嚴肅的表情有些鬆動,雙眼裡也沾染了五六分的柔情,問道:“許州還冷著呢,怎麼不帶個手爐一起過來?”
渾然忘了他們兩個還在冷戰。
霍玉鼻子有些酸楚,他都做好了被郭湛安責罵的準備了,可郭湛安滿心滿眼都只關心他凍壞了沒有,心中愈發難過,覺得自己這些天來真是狼心狗肺。
可他並不是一個舌綻蓮花之人,只能乾巴巴地說道:“我聽說哥哥這兩天公務繁忙,連飯都來不及用,就來看看哥哥。”
郭湛安放下筆,笑著道:“又是誰在你跟前亂說話了?”
霍玉見他還想隱瞞,不由抬高了聲音:“我就是知道!哥哥,哥哥我、我知道我錯了。你打我也好,罵我也好,總之不能跟自己身體過不去啊。”
郭湛安看霍玉情緒激動,趕緊上前把他帶到椅子上,問道:“怎麼了這是?”
霍玉抓著郭湛安的衣襟不放:“哥哥,我知道錯了,我一定好好唸書,去考科舉,給你爭氣!”
郭湛安見他一臉焦急的模樣,心也軟了,問道:“怎麼改變主意了?”
霍玉低下頭,有些愧疚地說道:“我、我知道哥哥是為我好,是我自己太執拗了。哥哥,我年紀還小,很多道理都還不懂,你慢點和我說,多給我兩天時間,我一定會明白的。”說到最後,霍玉重新抬起頭,兩隻手緊緊抓著郭湛安的衣襟,又是害怕,又是急切。
霍玉這般手足無措又拼命討好的模樣深深觸動了郭湛安,他忍不住伸手去握霍玉略微冰涼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