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各有運,本命氣運的顏色不一樣,白黃青赤都有,但透明狀的本命氣運,李曄還是第一次見。本能的,李曄覺得這個小女孩,不同尋常。
“見過安王殿下。”銳萌萌在廳中行禮,聲音充滿稚氣,大抵是畏懼李曄這個親王的緣故,她始終低著頭,不敢看李曄。
見過禮,宋嬌把銳萌萌拉起來,眼眸裡充滿溺愛,好像看自己的女兒一樣,她對李曄道:“這孩子怕你呢,我帶她下去吃飯,你們接著談。”
她倆離開後,李曄問李振:“這孩子真是你在大街上撿的?”
李振被李曄這個奇怪的問法,問得有些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大抵可以這麼說”
李曄笑了笑,目光深邃,他覺得這個銳萌萌有些意思。
插曲之後,兩人繼續,李曄有意讓李振投靠自己,所以開始進入正題:“依公子之見,這天下大勢,往後會如何?”
這一問來得突然,李振頗感意外,遂反問:“殿下以為會如何?”
李曄頷首頓了片刻,忽而一字字道:“江湖上仙門四起,與藩鎮沆瀣一氣,不遵朝廷禁令,擅收弟子、傳仙法於民,擴充修士隊伍,增加自身實力,而朝廷不能禁,此乃天下將亂、大劫將生的徵兆!”
李振神色一震。
這樣的話,作為宗室子弟的李曄,竟然也能直接說出來。
李曄繼續道:“如今的大唐,外不能靖邊患,內不能服藩鎮,皇宮裡宦官弄權,‘四貴’把持朝政,朝堂上奸佞竊據高位,橫行無忌,宗室子弟罔顧社稷,爭權奪利,只謀一己之私凡此種種,皆為末日將臨的徵兆,身為宗室子弟,我不能不察。”
李曄這話說得沒錯。
但從他嘴裡說出來,未免顯得有些駭人。
“殿下這番話,真是振聾發聵。”李振震驚道。
李曄笑了笑,反問道:“李公子覺得呢?”
李振想起他今日的經歷。
中年男子為了一個蒸餅,當即毆打六七歲的銳萌萌。
破落小客棧的掌櫃,為了坑他那一貫錢,嘴臉醜惡,冷漠至極。
人心不古。
這樣的事,李振平日裡看到的、經歷的太多了。
甚至他三次貢舉落第,都不是他才學不足,而是他沒有去走考官的後門。
有些才能比他差得遠計程車子,因為奉上了禮金,早早進士及第了。
作為以治國平天下,為生平信仰的儒家士子,李振不止一次問過自己,面對這崩壞的世道,他該如何區處。
這時候,侍女奉上茶水,李曄接過一碗,推到李振面前,看著他,認真道:“天下將亂,大劫將生,身為宗室子弟,無法置身世外,我欲先立功勳,再謀出鎮藩鎮,後圖大計,公子棟樑之才,可願助我?”
李振接過李曄遞來的茶碗,怔了怔,沒有送到嘴邊。
李曄的話,李振不難理解。
身為宗室子弟,而在天下大亂,甚至是江山易鼎之後,力挽狂瀾拯救社稷的,歷史上不是沒有,漢光武帝劉秀就算一個。
李曄所謂“後圖大計”,便是這個意思。
李曄那句“可願助我”,便是問李振,願不願意投靠他。
李振飲了杯中清茶。
放下茶碗,李振抬頭看向李曄,問道:“殿下今夜出現在鵲棲橋,是否並非偶然?”
李曄點頭笑道:“不瞞公子,正是為你而去。”
李振默然片刻。
忽而起身,向李曄行大禮,說道:“振不才,願為殿下效犬馬之勞。”
李曄能看破天下大勢,並且有所謀劃,這等遠見與未雨綢繆,是人主之本。
李曄學識不淺,這是成事之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