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依仗是神策軍,他們的根腳也主要在宮裡。
離開普王府,李曄沒有回去,而是穿街走巷,來到一座酒肆。
他要在這裡見一個人。
上到二樓,那人已經先到了,正坐在窗前喝酒。他面前的桌子上,沒有酒菜,只有酒壺,這說明他只喝酒。
喝酒不用下酒菜的人,並不多,李曄只認識一個。
在白袍負劍的酒徒桌前坐下,李曄沒有說話,先幹了一壺酒。
先乾為敬,是對酒徒的最大尊重,乾的越多,敬意就越大。
“你來遲了。”南宮第一醉眼朦朧。
李曄笑了笑:“的確不如南宮司首,在黃梨鄉出現的巧。”
“看來你有話要問我。”南宮第一瞪著李曄。
李曄點點頭:“我已喝過酒了。”
“看在你喝酒還算乾脆的份上,你儘管問。”南宮第一一擺手,“雖然我不一定回答。”
李曄看著他:“我只有一個問題。”
“不管你有幾個問題,回不回答都是我的事!”南宮第一仰頭灌酒。
李曄問:“韋江南是不是你出手攔下的?”
“這個問題,我需要想一想。”南宮第一認真道。
錦繡閣。
錦繡閣是一座青樓,並且是康福坊數一數二的青樓,這裡的清倌兒與藝伎,是整個長安城最好的,傳說不少人都是出自教坊司。
青樓是文人雅士聚集之地,清倌兒就算不是琴棋書畫樣樣精通,也至少熟悉其中一兩門。
對於自詡為文豪的韋江南而言,錦繡閣就是仙宮般的存在,他來這裡的次數,幾乎跟回家一樣頻繁。
管事的柳三娘風韻猶存,歲月讓她不再年輕,卻給了她更成熟的嫵媚,正是這種深入骨髓的嫵媚,讓她至今都極受歡迎,絲毫不弱於最當紅的花魁。
作為昔日錦繡閣的頭牌,柳三娘現在已經很少出來招待什麼人,除非是貴不可言的貴客。
但即便是面對那些在朝堂上,都分量十足的貴客,她也能談笑風生,應對自如。
此時,柳三娘在煮茶。
柳三孃親手煮茶的次數,比她招待貴客的時候還少。
她的動作依然很優美,挑不出半點兒毛病,就算是皇宮裡的茶博士來了,也只會點頭讚歎。
她恭恭敬敬跪坐在地上,一句話也不敢說。
她的手有些顫抖。
她小心翼翼。
甚至都不敢抬頭正視眼前,正捧書而觀的男子。
在那名男子面前,坐著戰戰兢兢的韋江南。
平日裡自詡文人騷客,舉止最是放浪不羈的韋江南,此刻如同一個被父母教訓的孩子,規矩到了極點。
男子放下手中書冊,看了韋江南一眼:“你做的不錯。”
“閣下吩咐下來的事,在下不敢不盡心盡力。這本兄長與各級官員利益往來的賬本,詳細記載了兄長收授賄賂的情況,在下是冒了極大的風險偷來的,只希望能讓閣下滿意。”韋江南拜伏在地,聲音輕顫。
“我很滿意。”男子微笑道。
“閣下若是滿意,不知可否解除在下體內的禁制”韋江南顫顫巍巍。
“還有一件事你沒辦。”男子道。
“這這”韋江南面無血色,身體抖得像個篩子。
“若是不想繼續忍受這份痛苦,那便去長安府自首,講明你在黃梨鄉的所作所為,並且檢舉韋保衡的貪汙罪行。”男子聲音平淡,“如此,你還能為國立功。”
身著青袍,青袍上沒有半分紋飾的男子,接過柳三娘畢恭畢敬遞過來的茶碗,繼續道:“我想你不會拒絕。你總該知道,我種在你身體裡的禁制,除了我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