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的官道旁出現一座涼亭,在曠遠的野外雨幕中悄然靜立,寂寥寧靜。亭,停也。普通的旅人,碰到亭子,就會停下來歇一歇,喝喝水,吃些乾糧,再繼續上路。
這五人沒有停下來的意思。長亭更短亭,何處是歸程?至少此處不是。逃亡的路上,不到歸處,便不能停下來。
他們不願停,有人想讓他們停。
亭子裡有人。一個人。一個持傘的人。一個持傘的半百老人。
他正單手負於身後,面對官道,望著蒼茫大雨。視線中曠野十里,林木冷肅,山巒靜伏。他沒有看從南面官道上奔來的人,就像他們不足以引起他的注意,但是奔來的人,卻不能不看他。
他的修為太高,高到任誰都不能忽視。
負傷奔行的五人,看到這個人的時候,眼中就閃過一抹絕望。
護在四面的四名刀客,暗暗咬牙,其中一人忽然對中年男子道:“將軍,還有三十里,就能進入河東沁州地界。那裡有人接應將軍,您快走吧,不要管我們了!”
他的話音如金戈,說到後來,已經帶上修為之力,周圍的雨水被悉數震碎。
中年男子臉色一變,眼中掠過一抹極度痛苦之色,但沒有拒絕。
四名刀客,已經先後躍起,衝破雨幕,從不同各位,殺向涼亭。
持傘老者終於收回望向曠野的視線,淡淡瞥了眾人一眼,旋即就露出一絲不屑的冷笑:“幾隻自身難保的螻蟻,也敢向老夫出手?”
他沒用動手,甚至連手指都沒有彈一下。
只是身上的修為之力忽然炸開,以他為圓心,一道爆開的氣浪,升起如碗倒扣的光幕!
奔至涼亭外的刀客,撞上光幕,悉數如斷線風箏一般,倒飛出去數十步。周身血霧爆閃,砸落溼淋淋的地面,就沒了聲息,只有身下蔓延開大灘鮮血。
四名刀客死絕,蓑衣斗笠的中年男子,才剛奔至涼亭前。護衛們拼了性命,也要為他爭取時間的奢望,至此化為夢幻泡影。
中年男子一咬牙,忽然大吼一聲,揮刀向持傘老者躍去,人在半空,長刀豎斬,十餘丈的刀氣凝如實質,向涼亭劈下!
老者始終都面無表情,哪怕是面對中年男子瀕死反擊。他只是舉起傘,由下向上一劃,一道碧色靈氣,猶如有辱斯文。說著說著,橫海掌書記就離席出去了,薛威一看對方神色有異,連忙悄悄跟上。
掌書記到了院外,叫來自己的下屬,讓對方找來筆墨。然後就著對方的後背當案桌,開始奮筆疾書。最後將寫好的東西,鄭重交給屬下,讓他快馬加鞭,送到橫海節度使手上。
薛威修為不低,瞥了幾眼,就看到了書信的內容,雖然沒有看到全部,但“請廉使增兵”的字眼,卻是分外明顯。薛威心頭咯噔一聲,暗道一聲不好,這廝是要請橫海節度使,再派大軍過來!
說起來,橫海節度使才派了一萬兵馬助戰,確實不多,穩居末位。而橫海向來跟平盧交好,橫海節度使也處處巴結李曄,這麼點兵馬,現在已經不符合橫海自詡的,李曄頭號狗腿子的身份了。尤其是聽到康承乾,在席間不停向李曄承諾,昭義軍上下十餘萬眾,都聽李曄指揮的時候。
薛威看到橫海掌書記回頭,連忙縮頭把自己藏起來。他暗暗一想,當即也去找了自己的心腹。當場寫下一份軍令,讓對方帶回去,調天平軍剩下的兵馬過來。無論如何,不能讓橫海和昭義,把他比下去了。
“我可是各個藩鎮中,第一個投靠安王的,怎麼也不能比你們出力少,讓你們的功勞比我多!”下完令,薛威回席的時候,如此想著,竟然頗有自得之色,完全忘了當初他是被聖子捉去,迫不得已才跟隨李曄征戰的。
康承乾的態度殷勤的出乎李曄意料,對方如此識趣,如此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