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
“大姐,你幫我拿點梅脯來。我嘴裡苦呢。”
元娘眨巴眨巴,馬上就意識到這是四娘在支她離開。她二話不說就出去了。
這時,四娘才湊到張老爺子身邊,輕聲道:“爺,你有沒有想過,如果你現在收著這錢,將來也得一分不少的拿出來?如果不夠,偏又大郎哥說好了媳婦,你能不再貼補他錢?所以啊,何苦折騰來折騰去的。至少你現在能鐵定留下一份錢歸公中,到了大郎哥蓋房子也不用你拿銀子,不用你操心。這多好!再者說,大郎哥留著這些錢,他還不得拿這錢做本進行週轉?總不能一分不留吧。這糖,甘草,鹽……輔料一大堆,哪個不花錢買?你想,是不是這個理兒?”
張老爺子放下菸袋,“你是覺得我貪用你們那點錢?”
四娘笑道:“爺,你這不就是多想了嗎?啥貪不貪的。我就是想讓大郎哥知道這買賣做得不容易,這房子蓋得也辛苦。將來娶了媳婦也不能忘記咱爺。”
張老爺子嘆了口氣,這四娘話說得好聽,卻是左顧而言他。壓根兒沒說到實質上。他這幾十年難道都是白活了嗎?各房的小九九打得精呢,他就一點都不知道。他是太清楚不過了,才想著事事能一碗水端平。
大郎娶完媳婦,緊接著是二郎,手心手背都是肉,都是老張家的根,誰也不能偏了誰。
四孃的話雖說沒進他的心裡,卻句句實在,做點買賣沒個本錢確實不行。
唉,罷了!孩子們都大了,翅膀也硬了,都有主意,不想讓他管。那他也樂意清靜,姑且放手一回,讓他們也嚐嚐箇中辛苦滋味。
張老爺子沒在反對,張四娘不由得鬆了一口氣。在這樣的家裡,當家人是不可能讓你把全部的收入都歸自己所有的。能爭取到二份,在張老爺子來說已是很難得了。當初,她豪言壯志的要幫大郎蓋房子,卻是沒能這個狀況考慮周全。
蓋個房子不算傢俱少說得也八兩銀子,
八兩銀子就得合八千文錢,而梅湯也只能賣一個盛夏,到了秋天,很少會有人買。滿打滿算也不會超過兩千文錢。還得另外想著賺錢的道道兒才行。
一牆之隔的趙半仙兒家裡,湯藥味兒溢了滿屋。
趙婆子端了湯藥給趙半仙兒,嘴裡罵道:“敗家老爺們,讓你整天出去溜噠不回家。該,活該!就該讓咳死不管你。這又費了我多少錢啊,”
趙半仙兒還沒等接過藥碗,就被趙婆子罵得憋了一口氣,沒喘上,張著嘴直倒騰氣,手指著趙老婆子,哆哆嗦嗦地說不出話來。
“哎呀,娘,你就少說幾句吧。看把我爹給氣的。”趙氏上前撫著趙半仙兒的胸口,幫著順氣。
過了好一會兒,趙半仙兒才把氣喘勻了,“你若不倒騰那些玩意兒,我能跑出去溜噠嗎?害我著涼咳嗽,現在你反倒怪起我來了。”
趙婆子前幾天不知從哪裡新學了一套法事,整天在家裡練習,練的時候還要燒幡紙,那煙味比普通草紙要嗆人。
趙婆子理虧,嘴也不饒人,又損了趙半仙兒幾句,伺候他把藥喝了,對趙氏道:“玉鳳,你爹最近身子有點虛,得補補。”
趙氏一聽,立刻道:“娘,這還不到秋收,家裡哪有那個餘份兒錢啊。再等等看吧。”
趙婆子喛了一聲,賊兮兮地往張家院子裡瞧了一眼,悄聲道:“我想給你爹燉只老母雞。”
趙氏的院子前倒是養著母雞,但她還沒傻到拿那個孝敬老爹,當然即使她想,她娘也不會讓她拿來,那麼……
院子裡,張玉鳳教訓三娘,“你咋連個雞也喂不好,你說說吧,這老母雞已經幾天沒下蛋了?”
三娘揚著臉,只當沒聽見,氣得張玉鳳打也不是,罵也不是,直把那雞食盆子摔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