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麗兒。愛麗兒·雷蒙。再見!”
“……愛麗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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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雲齊來到手機記載的奇術院教學樓的503的時候,已經是緊趕慢趕。當時哪怕他緊趕慢趕,卻還是快要遲到了。
所有要上這一節課的學生已經早早來到了教室。哪怕時間已來到了2時25分,該不在自己佔好位置上就坐的依然不在自己座位上就坐,三三兩兩聚在一起說著話聊著天,打打鬧鬧。釘死在地板上座位的桌面上的書籍文具正對應著每個主人的座位。
如果說第三排的書本已經稀稀拉拉,第二排的書本一隻手數得出來,那麼第一排桌面上乾淨得就像被人用掃把掃過一樣乾淨。
李雲齊懶得選擇,也是事實上沒得選擇,直接來到第一排,將自己的書放下,在最靠近投影螢幕的第一排靠近過道的座位坐下。剛好,周圍沒有人,自己可以沒有任何心理負擔地一個人用兩個位置的桌面空間。
其實李雲齊對一件事還是很奇怪的,就是為什麼這明明是一所在北美洲的大學——這也是當地被稱為“北英文地區”的理由,北美洲的使用英語的地區——卻無論是課程排布到教室內飾再到內部商鋪,幾乎所有能夠講出來的元素都有著一種大洋彼岸“中文地區”的熟悉感。
只是魯迅說,有些人們卻一心一意在造專給自己舒服的世界。有些時候,這種讓他們舒服的世界就是使別人不舒服,甚至大不舒服。在李雲齊想著的時候,遠處遠遠說話的聲音突然聲音大了起來。
“呵,現在倒是出現了。上午的時候不知道消失到哪個窟子裡去了。”
“裝得倒挺像,不知道裝給誰看。”
“少說兩句吧,還不知道怎麼進來的呢。萬一有個什麼不明不白的親戚,那不是有意思了?”
一陣嗤笑。
這些聲音說大不大,說小卻能讓李雲齊恰好聽得清清楚楚。李雲齊心裡產生了一種憤怒。這種憤怒不是因為這些無聊的人對自己的議論,恰相反在他做出去圖書館應聘,放棄大部分自己不喜歡的課程的時候,他就已經猜到了這將會在這個預科班中造成什麼樣可能的後果。他的憤怒來自於另一個方面。
他記得那個和自己在星空下耐心向自己解釋的女人。哪怕在他過往的十幾年與同齡的孩子、非同齡的教師之中,像那樣願意耐心進行解釋進行說服的,都是絕無僅有的。更何況她不願意偽裝。真誠,是那個女人給李雲齊最強烈的感覺。
而在李雲齊看來,擁有這樣品質的人,不應該被這樣惡意中傷。
李雲齊深吸了一口氣,緩緩站起身,一步一步地,向著那些閒極無聊的人走去。
隨著他緩慢的腳步一步一步踏出,他心下燃燒著的狂怒沒有一絲減少。這種憤怒正緩慢地使他的手握緊成一個拳頭。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周圍那讓他覺得刺耳的聲音越來越小。他事先想好的說辭像丟進火山口的一塊冰緩慢消融,他的目光從不同目標之間飄忽變成死死盯住唯一一人的腦袋。
自己離那張臉只剩下三步了。
“你們在幹什麼?上課鈴沒聽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