凱爾沒聽明白:“沒有自……什麼叫沒有自主意識?”
珍妮特組織了一下語言:“秋卡幾乎和小蔣是完全反過來的。如果說小蔣是把大腦交給直覺,他就是把大腦交給邏輯。他在邏輯思考和理論架構上幾乎可以做到講一遍就能明白,這方面他的冷靜、高效,確實少見。”
凱爾:“這不是好事嗎?”
珍妮特:“在有人給他下指令的時候,他確實是一個絕佳的執行者。可當他需要為自己做決定的時候,突然間,他什麼也不會做了。”
凱爾:“為什麼?”
珍妮特:“因為邏輯沒有高下之分,也沒有好惡之分。他不止一次跟我說,他不理解什麼叫‘選擇’。在他看來,選擇不過是兩種可能的結果。結果與結果之間沒有分別。”
凱爾:“沒有自主意識……”
珍妮特:“沒有喜好,沒有厭惡,全憑邏輯,他把自己活成了一臺電腦。可是電腦會自己執行什麼嗎?不,不會的。只要沒有外部操作員進行操作,他會一直保持在一個介面直到電源斷掉。”
凱爾:“……技術上,長時間不動的電腦會自己轉進睡眠模式……”
珍妮特看凱爾。
凱爾縮了縮肩膀,拿起酒易拉罐掩飾尷尬:“抱歉,我的。”
珍妮特對凱爾翻了個白眼,賭氣一樣拿起另一個未開啟的易拉罐,將蓋子開啟。
凱爾:“所以這兩個問題兒童就這麼遇上了?”
珍妮特:“這就是問題的關鍵,他們倆合得來。要是他們倆沒什麼反應那就是兩個不正常兒童,但是他們倆合得來。秋卡喜歡小蔣,他願意為了小蔣去做事,這臺計算機有了自我意志。小蔣喜歡秋卡,在他身邊小蔣也能夠用腦子想問題。”
凱爾:“兩個不正常的合在一起,奇蹟般地兩個人都正常了。我想這也是最開始為什麼威廉會同意他們關係的原因吧。”
兩個人都沒有繼續說話。沒有人願意刺破兜住那同時籠在兩人心頭的沉悶。
凱爾:“珍妮特,你知道什麼叫‘倖存者內疚’嗎?”
珍妮特有些責怪地瞟了一眼凱爾:“廢話,一個人認為從創傷事件中倖存的自己是有過錯的……你是在叫我放下這種東西,在說這不是我的錯是嗎?”
凱爾一愣:“不……相比我,這更像是帕丁會說的話。我只是想知道你是否還好。”
珍妮特:“你……你是在……你是在對我做心理狀態檢定嗎?”
凱爾愣住了:“什麼?不……沒有。那是校醫院負責的事情,不是我。”
珍妮特似笑非笑地看著凱爾。
凱爾看著珍妮特的表情,想了想,微微嘆了口氣。她的身子前傾,將自己的下半張臉遮在手的後面。
珍妮特看著凱爾的視線從自己臉上移到自己的床沿。她突然注意到,這次凱爾不是像自己記憶中凱爾一直是的那樣,將頭髮榨扎一個高高的馬尾,而是散著那一頭的黑髮。現在,那黑髮自然垂下,像兩張簾子,擋住照向凱爾臉的光。
凱爾的聲音很輕:“珍妮特,你記得我們剛認識的時候嗎?那時候我看起來是什麼樣子的?”
珍妮特沒有回答。她不知道凱爾為什麼要提這個。
凱爾:“可能那個時候你不知道我發生了什麼。但是現在的話,你應該知道吧?愛麗兒的事情。”
凱爾不喜歡提起這個,珍妮特很清楚。她從來不和任何人聊這件事,知道這件事的人也對此三緘其口。當時打聽這件事確實廢了珍妮特一番力氣。
凱爾:“這麼長時間過去了。威廉也好、希爾伯特也好……甚至是帕丁。他們都跟我說,人要向前看,要學會放手。”
珍妮特:“所以你的意思是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