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該累了!又是打球、又是和我鬥氣、又是抽筋的,最後還被我榨乾了小兄弟肚子裡的每一滴汁水,而且現在已經凌晨四點多了,再過個把鐘頭就該天亮了。
“怎麼回去?還是睡這兒了?”我問他。
“我有車。本來是叫司機來接我的,現在……”他費勁地抬頭看了看牆上的鐘,搖搖頭道:“算了,我跟你回去!”
“啊?!”我驚叫。
“睡在這兒我會生病的!”
“我家住在三樓,又沒電梯,你怎麼跟我回去啊?”我一著急,滿腦子想到的都是他的不方便、倒一點沒想起自己有什麼不方便。“我送你回去,我有車!本來是打算停在車庫裡明天再來拿的,現在反正酒也醒了!你住哪兒?”
他支起身體拉了我的手,“那你跟我回去吧!你抱著我睡好嗎?”
我暈!怎麼會有這麼能順杆兒爬的混蛋的?
“不去!”我厭惡地皺眉。我去他家算什麼呀?睡醒了的時候該怎麼面對他啊?還是就這麼答應跟他處下去了?
“你也累了!”他指著我的眼睛道:“我怕你一個人開著開著會睡著的!”他的表情很嚴肅,看上去一點都沒有佔我便宜的意思。然後拍了拍自己的腿道:“我就是車禍才癱的!你千萬不要做任何危險的事,出什麼事的話我會哭死的!”
我瞠目結舌地看著他、無話可說了。
“幫我穿衣服吧!”他支起身體、指著被我扔到角落裡的衣褲。
我默默地給他穿戴好、綁上支架之後才穿上自己的衣服,腦子裡一直在琢磨是不是要回家去這個問題。
“小笛。”他叫我。
“嗯?”
“你……”他看著我,遲疑了好一會兒、澀澀一笑、搖了搖頭道:“沒什麼。”
我生怕他會說出什麼山盟海誓的話來、也怕他會要求我說什麼難為我的話,所以連忙點頭、抓著紙巾盒和毛巾進了裡間。
鏡子裡的我的確是精疲力竭的樣子,黑眼圈都深了。唉,就照他的意思吧,反正睡一覺又不能在一夜之間改變我的為人信條的咯!
抱著他坐上了輕便輪椅,我們離開了早已結束營業、黑燈瞎火的桌球房,乘電梯直接抵達了地下停車庫。
“什麼時候買車的?”方致遠指著我的銀色小Polo問。
“年初才買的。”我推著他靠近副駕駛的位置,來回看了看車子和他,問:“怎麼讓你上車?”
“先把門開啟、開直。”他指著車門。
我照辦了。
他自己轉著輪椅滑到了與座位平行的位置,拉下手剎,右手拉著門框上方的把手、左手撐著副駕駛座的椅墊,一使勁便把自己的身子移到了車上。一邊搬著自己的腿、一邊朝他的輪椅揚了揚下巴道:“把我的輪椅折起來放到後備箱裡吧!哦,你這破車沒後備箱!”
我再次給他看了我的鞋底,折起他的輪椅塞進了後座。“把我車碰壞了,看我怎麼收拾你!”上車後,我指著他的鼻尖恐嚇他。
“行!”他很胸有成竹地點頭。
我幫他把安全帶扣好、又摸了摸他的腿是不是放好了,逗得他開心不已地呵呵直笑。
“就說你疼我嘛!”
怎麼有臉皮這麼厚的人的?“我是怕別人說我欺負殘疾人!”我沒好氣地嘰咕了一句,發動了車。
“我冷,把暖氣開大點兒!”他四下踅摸著儀表盤,看來打算自己動手。
我開了暖氣,扭到最大風量。“說吧,住在哪兒?”
“上去後小轉,然後筆直開。”
我白了他一眼、沒說什麼。我估計他家肯定是近得要命,可能步行幾分鐘就可以到得了的,所以他才不肯直截了當地說地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