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他口中孽障之後,轉眼就過年了,這一年是1928年,不管天地間發生何事,日子還是水淌一樣流失。
兄弟四人,若論才智,李精準無人能及,且男生女相,對於男人會的事,他一樣不落,對於女人會的事,過眼就熟,過往到關山拉石頭的腳力或本地老百姓過往關山,只要一提李精準,準保沒事,那裡的人念著他的好,做饅頭,攤煎餅,織毛衣,裁剪這些事,他看一遍就會,十八歲時,說下七里橋馬木匠頭生女馬鳳蓮為未婚妻,有年這馬氏來到李家,被李精樹相中,要調戲此女,結果跌了名聲,兄弟之情也就斷了,自此,李精樹就一忍再忍,機會不期而遇。
沈得放屬於強龍,與上面關係盤根錯節,既有親屬關係在裡頭,又有巴結權貴的成分在裡頭,1928年早春二月,終於如願以償做了鍾吾縣縣長,並代行軍職。
他的到來讓連仲堂很不爽,連家是鍾吾縣名門旺族,屬於地頭蛇,家族產業佔據鍾吾縣一半,所以有連半城之稱,鍾吾縣是古人項羽生地,在大秦朝末年,曾經名動天下。
三木鎮盛產毛櫸,這樹是槍之木,下面的烏木鎮,賴此樹,成了槍鎮,自從清末重張之洞在漢陽有了兵工廠,烏木鎮手藝人烏三黑從漢陽解甲歸田以來,烏木鎮能造槍,就成了鍾吾縣支柱產業,沈連之爭,實際上是產業之爭,名利之爭,最終沈氏在錯綜複雜的較量中勝出。
自從第一把漢陽造問世以來,槍的需求量一直有增無減,價格有跌有漲,跌三毛能漲上去一塊,起起伏伏,烏木鎮先是自己做槍,後來發展成一片,再後來僱傭別人做,很快成了槍的集散地,毛櫸價格節節攀升,成了鍾吾縣支柱產業中重要物資,那叫一個肥,在有槍就是草頭王年代,漸漸外地人也做起槍枝買賣的生意。
烏三黑演義了傳奇,他規避了遼十三的短處,在槍的長度度上修復了中正式步槍的尺寸,為此陳誠單獨帶著槍械師來過烏木鎮,最終承認烏氏造槍,優於遼十三、剛剛興起的中正,由於政治原因,加之烏恃才傲物,它的命運只能淹沒在民間魚蝦俱瀉的時間長河裡,如果他肯低姿態,以領袖馬首是瞻,說不定在槍的演義史中,烏氏造的槍也能獨樹一幟,可惜了。
在此之前,他們檯面上、私下裡有過你死我活的鬥爭。
鍾吾縣新來的縣長沈得放,走馬上任不到一天,夜裡被人殺死在縣衙裡,八十多名警衛人員,其中不乏大內高手,愣是沒有人發現,這事有些蹊蹺,查來查去,覓蹤探不到底,一時謠言四起,人心浮泛,沒有人說得清來龍去脈,是舊怨還是新仇,有傳言說是活躍在上海的共產黨打狗隊所為,沈得放曾經在上海警察局幹過,據說手上沾過共產黨的血,後來我查閱檔案歷史,發現傳言與事實不符,當時的中央特科,主要活動在上海,且力量薄弱。但政治上的事,從來都是難以說清,明明知道這事與連家脫不了干係,卻拿連家沒有辦法。
兇手輕車熟路,怎麼做到的?這連家在其中扮演什麼角色?不言而喻。連家要洗白自己,就得找個替罪羊,往共產黨身上潑髒水。
三木偏於濱北之一隅,且陸宏昭身份無人知曉,共產黨身份撲朔迷離:本來就是1923年的黨員,由於歷史原因,查不清楚,1950年予以追認的。楊思懷之所以殺了陸宏昭,藉口是殺人越禍,殺的不是一般人,是縣上的另一名有很深背景的大員,連仲堂也死了,縣長的案子還未破,這真是按下葫蘆起了瓢,所以就汙衊陸是共產黨員,但當時楊思懷不知其身份,拿他頂罪,但顯然不是一個案子,沒能糊弄過去,省上批覆:限期破案,無奈案子撲朔迷離,幾種皆有可能,最後鎖定為關山的土匪魯泊年部所為,理由是:沈得放曾經在省上清剿過魯泊年,連家花重金砸向省府,再派新縣長牛奉山來,他集結了當時鍾吾縣所有軍隊,駐軍一個師,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