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怎麼回事?”
“別招惹她,這兒受過刺激!”那人指指腦袋,就走得飛快。
“孫子哎,幹嘛呢?要投胎嗎?”糙女人指著那人,夾了李宜忠一眼,“沒一個好東西,這是給臉不要臉!你躲得初一躲得了十五嗎?”
李宜忠搖頭。
“不服氣,咋地?想單練?我候著!就你這慫樣,老孃不尿你!”話說得豪橫,塊頭也大,瞪李宜忠,李宜忠摸不清她的路數,就只好低頭。
“小子哎,趕緊的!有點兒品相,聽我的準沒錯,來這兒淘金,哼哼~!”
李宜忠望著前面人的背影,悠長的巷子,突然90o穿街轉巷,嚯!八角樓這一地標神密建築就露出真身,它高大尖聳,當年留下的彈痕火燒還在,那兒象自由市場,聚集不少善男信女,側面有戶人家,紅漆大門,緊閉著,碩大的門環墜著,兩邊有倆小石獅子,院內有棵大槐樹,開枝散葉,把樹蔭罩到外面路上,門是虛掩,有人臨路撅腚朝裡張望,李宜忠知道這就是別有洞天的八角樓存身之地,他揚起右手掌,在腦門上打個眼影,陽光灑得斑剝,它高大威猛,且鶴立雞群,那些後建的民房,象是它的臺階,從樓頂那兒,淋漓出一小水道,綠苔繡織,墨斑雜踏,他仰頭數數,八個角一個不少,淋漓到地的水,到底是甚,一時困頓,有解不索,就笑了,“還是終於!”敞亮著,腳下就慢起來,人不少,且來來往往,往那院裡張望的人,就退回身子,若無其事找塊石頭,不是坐,是如青蛙蹲在上面,臉上墨鏡耷拉著,時不時往院中偷窺。
周大幫何許人也?這人有名堂?不遠處,有人支個攤,一塊四方布,上面丟幾枚銅錢或手鐲,這是收古的招牌,李宜忠來得早些,這鬼市後半夜才隱退,大買家這會兒都在床上打鼾,根本沒功夫理這些人,那些三腳毛才這會前來蹭個熱度,但這裡頭有打眼線的,替人盯場的,賺些腳力錢,如有大的賣家,他們啃不動,可代為引見,從中收些賞錢。
李宜忠初來乍到,一看就是個生瓜蛋子,人家一拍一個準,他那雙眼,在人縫中搜尋,生怕手中的物件黴了爛了,賣不掉似,猴急猴急的,煮熟的鴨子還能飛了?他的眼神暴露了他的行為,有人一開始就盯上他了,可人家不急,熬的就是火候,溫水煮青蛙,腋下夾個破包,沒個坐腚窩,一看就不是道上的,行規不懂,聽人講話就動,哪兒聲大往哪兒瞅。
太陽在天上,無比狂妄,把人曬出油來,光芒如針,肉長的眼,不敢看,火辣辣的,芒刺在背,這時鄉下地裡的麥子吮吸完雨水,瘋狂拔節,幾乎是一夜之間,長過膝蓋,長到腰際,微風頻頻,人慵懶跌坐在夢想裡,春荒來去無日,要美美吃上新麥饅頭,要等到端午,但糧食價格,已經往底裡走了,有經驗的生意,早已經拋售殆盡,空倉空庫等著回收,李宜忠汗珠掉下來了,這裡魚龍混雜,他不知道誰是周大幫,難道住在那大院裡?他也往那兒瞅瞅,那人就賊眉鼠眼起來。
這時有人過來,在他手臂用食指敲兩下,雖無聲,卻讓他震撼。
“作甚嘞?”他一臉驚慌。
“兄弟,我看你好久了,你是招銀還是採蜜?”
“此話怎講?”
“招銀即有貨出,採蜜即是去那大院,有一片萍或一片紅,只要你有這個,任採任摘!”那個人做個擰捻票子的動作,“你魂不守舍的樣子,小弟倒是看不懂你了,你是哪一路神仙,可否透露一二,小弟替你拿主意,放心,阿拉決不是拆白黨!”
“那啥叫拆白黨?”李宜忠懵圈了。
“實誠,行外人!你從鄉下來吧?”
“昂,怎麼啦?”
“還怎麼啦?八角樓,看見沒?八個角,知道不?這兒水深,你兄弟好運氣,碰著我了,要是碰著拆白黨,能把你人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