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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八角樓深處

範青不算俊人,但四十歲上下豐腴,從鄉下跳著腳進了城,身無長物,要賣年齡太大,鄉下有家,她不管不顧,那男人雖對不錯,可日子苦得象苦瓜,切碎抹鹽,擰下可是綠到心的汁,聞一下蹙眉,苦澀不堪,她逃了,在城晃悠幾日,碰上李國忠,李國忠鄉下有女人,他倒生得風流倜儻,但鄉下女人風抽日曬,曬出一張有斑的花臉,他雖嫌棄,礙於兒子,就躲在城裡,兩個孤獨的人,一拍即合,他是國營鋼廠會計,錢不是問題,就這樣生活在一起。

各取所需,你管我吃喝拉撒,我用殘存的青春餵你飢渴的心。

胡沁芳一挑簾,“妹妹和誰說話?”

“不知道,不認識!”

胡沁芳五十有餘,臉很黑,很會打扮,臉上有肉痣,剪斷頭髮,十里集那邊人,沒有丈夫,或是有丈夫在鄉下埋頭苦幹,屁股撅得如油壺,面朝黃土背朝天,孩子象繩索,結結實實把他捆在鄉下,“喲,黑大個,咱倆是同胞兄妹,來那個?”胡沁芳做個下流動作,“中國的‘中’,上竄下跳!”

李宜忠沒見過這麼老辣的女人,怔了一下。

“老施,有客!”

從正門走出來個搖搖擺擺的老頭,戴個老花鏡,老筋盤頭,象棵快要乾死的樹,生命不再有張力,萎縮乾癟,象燒地鍋的火棍頭,黧黑象罩過炭粉,“你找誰?跑錯地方了?”

“沒有吧?”

“誰介紹你來的?我們這兒可不隨便接待人?哪來哪回吧?”

“不是!我………?”

“老東西慪狼煙,往外驅韃子,拿人頭兌燙,別嚇唬人,要是毛不平在,你個老東西,又該挨克!我看你找捧的!”胡沁芳拾趣老頭,“一片萍或一片紅知道你壞她們生意,又揪你耳朵,讓你喊姑奶奶!”

施仁德的臉,象搓過的豬肝,烏紫烏紫的。臉上是那種死皮,只是沒有炸裂,如果炸裂,就會捲起。

“黑大個,鄉下來的吧?我們都是鄉下人,甭怕他,惹急了,捧他!”

心中石頭掉地上,腳就隨隨便便在那兒兜圈圈,範青大約憋不住了,跑著小碎步進了廁所,不一會兒細小的水流聲響起,瞬間聽得李宜忠麻酥麻酥,施仁德堵那兒,李宜忠沒法進退。

“你去,那裡有春天!”胡沁芳扭頭進屋,“春暖花正開,它屬於你,更屬於其他人!春深春似海,千萬別淹裡!吃酒不醉,貪色不迷,此乃人生最高境界!不耽誤你好事了!”江湖氣息更濃烈些,她擺擺手,閃進屋內。

施仁德一張半遮半掩的臉,眼不大,卻要凹凸出來,“你真要那樣?一片萍還是一片紅?”

“這有什麼分別?”李宜忠不懂,初來乍到。

“一個倆,一個伍!進來再說,別賊眉鼠眼亂瞅瞅,她們不是,她們暫時出去了,要等,輪著號呢!”施仁德那張臉,一看就透著斜性。

兩個人不再說話,施仁德腳力不行,走路不穩,李宜忠只得放慢腳步,要不然就踩著他腳後跟,大約失水太多,乾瘦成棍,整個人骨頭架上套層皮,面板成暗褐色,泥土色,但凡這種人,都在去墳墓的路上,就這樣,並不消停,他施的是仁德,還是人性?不可深究,身上散發出泥土的味道:鹹腥!

“坐著等,要不了日薄西山!”施仁德一屁股坐在自制的軟床上,繩索雖透著歲月的風痕,但它軟軟如床,“我跟你說:一片萍叫徐翠萍,雙人徐,人是普通點兒,價格便宜去了,還可以包其整夜;一片紅叫王紅,人是個妙人兒,年紀也輕,排不上隊,輪不上號,啃她的人太多,價格不菲,人有偏癖:寧啃鮮桃一口,不吃爛梨半筐。你選哪個?自己挑,一個倆,有饒頭,可以多玩會兒,一個伍,噴了射了為止!”施仁德是病了?還就是這樣:一隻眼紅的,是那種揉爛的紅,歲月曾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