夠!我不來禍害你,你就消停了!”他捏她一下臉,從懷裡掏出布袋,遞給她,“天亮之前,磨了它!”
“這麼多,全……?”少說有三四斤。
“全!”這是他們之間的默契,只說半句或小半句,對方就懂,歲月雖苦,有她(他)相伴,飯裡調蜜,水潑不進去,二人世界,格外彌足珍貴,“洗腳上床,摟著你睡!”
“嗯!”女人羞澀,低頭放糧,抬頭舀水,那一年,那一年五月間,李默海十七歲,壯如公牛,個子長起來,一米八幾,薛萍人不算矮,連著頭髮算,只到李默海肩膀下,一攬入懷,清風進被,五月是個情慾勃發的季節,陽光把人頂得象獸,許多事,在那意境裡發生,如過山車一樣,帶著驚悚,一閃而過,其實青春不就是一朵衝動的浪花嗎?浪花翻卷之後,就潺潺流向未來,薛萍有福,福淺命薄,賈雲龍一個餿主意,讓她的世界在那一年坍塌。
第25章:
梁修身口頭上排斥賈雲龍的提議,但辦法落在心縫裡,瘦死的老牛比狗大,他也知道賈雲龍不懷好意,但有時人被逼急了,就劍走偏鋒,心裡且告戒自己:不到萬不得已,就不要邁出那一步,但這事腳踩著腳,事逼著事,1964年雖夏秋兩季豐收,但過往三年的虧空拉得太大,空空缺缺,要填補的地方太多,人急造反,狗急咬人,但一旦跳過那個坎,世界秩序就又迴歸正常,該還的還是要還,梁修身是個臉皮朝外的人,1964年,一邊還虧空,一邊拉新的饑荒,算是焦頭爛額,到了了隆冬季節,縱有棉襖包裹,範尼還是出了懷,這是喜事,也是愁事,喜之過望,能把人愁死,新宅雖立,一家幾口,除了老的就是小的,範尼排除在外,未娶進來,‘八’字雖說寫下一撇,但從根上講,還不能算梁家人,頂多算個預備役,全員上馬,但凡有空,就得拉土墊宅子,梁氏春風秋風一馬頂一夫,睜眼閉眼就這事,除了這,還得到生產隊折騰,吳如意雖說也是這家人,那搖搖欲墜的肚子,實在不敢大意,女人的肚子,承載著希望之源,實在不容小覷,她頂多算半個人,老梁頭打秋風,事多功夫少,也只能跟著調調,但人心齊,泰山移,還沒到隆冬,雛形初現,只要有空,梁就去用腳丈量它的長和寬,高的疊加,就在功夫上,梁家在造勢。
掩過冬,拖不過春,範尼倒是激情滿懷,幸福地憧憬著,所以那時她想唱,歌就在喉嚨下,張嘴就來,天生她才,就被淹沒,俗務破事,耽誤一生,範尼境界不高,且不好高騖遠,在什麼年齡做什麼事,前有車,後有轍,照著學,跟著做,腳踏實地,走過路過經過帶過,一覺不算做夢,一覺到老,醒著睡著,睡著醒著,迴圈往復,歲月喜歡疊加,疊加堆成歷史,如果當初,那只是幻想,既不能驚天,更不能動地,能力所限,力之不及,做俗人,幹俗事,把一生過成鎖碎,淺水漫流,夫復何求?
賈雲龍險惡用心,收效甚微,給他一個支點,也給他足夠長的槓桿,可他不是阿基米德,他沒能如願撬動吳窪子這個小地球,他天真地認為:只要梁修身動了,他就可以順理成章成為下一任主宰,他錯了,大錯特錯,事後發現:他是在替別人做嫁衣!劉子凡堅如磐石吸牢在三木公社,人家壓根就沒考慮他,倒是一名名不見經傳的葉志軍頂了上來,那傢伙很是自負,如果不是張金梁打蛇打在七寸上,他幹書記,只能是泡影,雖說只幹三年,畢竟是過把癮,那三年,他叱吒風雲,踔厲風發,沈冬秋那個跳樑小醜,逆風翻盤,扶搖直上,從他扎煞的指縫間竄出,由鯤變鵬,一飛沖天,這是他始料不及的。
所有過往,都是鋪墊,都在為張金梁做準備,沈冬秋雖牛氣沖天,終究是土豹子,沒有文化的差異,讓他飛得高,摔得慘,象林彪,摔在蒙古國的溫都爾汗,命裹挾著運,在牛年馬月裡走,有些人離經叛道,有些人有始無終,大多數人沒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