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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石桂梅的幸福

明白:人為什麼不能做一點好事?我問你:把人欺負走了,你有什麼好處?是多一家人家好還是少一家人家好?如果二大娘抬身走了,這一家還有嗎?二大爺還能說到嗎?多大歲數了?禁不起折騰,是不是?他糟踐我就算了吧,連他二嫂都糟踐,他李建玉還是個人嗎?”

“你狗日的假公濟私,司馬昭之心,路人早已經皆知,你的良心大大地壞了!所以人家看你,要戴著有色眼鏡,雞屎(即使)你做了好事,那東西也抹了你一臉!”

“你要這麼說:好事不能做?”

“相信你做好事,就跟相信驢沒有五條腿一樣!”

“修沒修?如果沒,抽空送生產隊,賈令才這幾天在那兒,做了不少糞桶,今年不用各家水桶挑糞啦,衛生還是要講究一下的,我記得去年還用的!你狗日的就不能正眼看人?俺隊平車總共就那麼幾輛,明年看看生產隊能不能添置一些,沒有平車,怎麼收麥子,肩挑人扛?多耽誤事,收山芋也是個麻煩,那些沒平車的,可就遭了罪,我這不是好心?”

劉長根點點頭,在這方面,李宜忠不管處於什麼目的,比石雲生強,站得稍高,看得稍遠,幹事有魄力,不服這一點不行。

“不要只想著自己得過,一隊之長要想著一隊,哪年河工我不是據理力爭,活又不要我幹,我圖啥嘞?還不是想著大家?”李宜忠一席,讓賈劉二人無話可說,其他人也聽在耳朵裡。

小滿三天遍地黃,這既是經驗,又是現實,不管過去的春荒怎樣難熬,食洋槐花,笤子頭、苜蓿頭,挖灰灰菜、馬齒莧、七七芽、糞糞秧……那些恓惶的日子,都被曬在歲月後頭,到了這時,一顆懸著幾個月的心,終於落地了,1964年風調雨順,板上釘釘,大話敢說了,看著那些飽滿的麥穗,心裡盪漾起一股豪情:至少今年不再受那個苦,五月,苦澀的五月已經到了月底,六月十號吃新麥指日可待,勞動時,有歡歌,有笑語,更有粗俗的玩笑加夾其中,所以那些活躍的人,就象起漁時,汪裡水不多,還沒到逮的火候,那些魚耐不住,要自己蹦到水面上,連說話的調調都上高八度,女人是開在男人堆裡的花,她們芳香宜人,那些守家顧家的女人,格外難能可貴,她們不辭勞苦,跟著自己選定的男人,在這片貧瘠的土地上,創造過屬於她們的生活,包括我母親林蘭香,儘管她們有過這樣或那樣齷齪之舉,那都是在生活榨油機壓榨下,油裡的一點兒汙穢,致敬歲月,致敬母親,沒有你們近乎殘忍的付出,哪有今天的幸福生活?摸著石頭過河,你們無怨無悔的探索,是有價值的,後人正是在你們的基礎上,發揚光大的。

現在的中國,正以摧枯拉朽之勢,碾壓記憶,碾壓苦澀,讓它們成為基石,今天的中國,不可同日而語,它的崛起,正是一代代活著的和死去人的探索結果。

我母親不再象只瑟縮發抖的小雞,在陳蘭英的友誼鼓勵下,她抻開那張臉,飽含著希望,迎接未來的到來,不信你聽,她哼著歌嘞,這是心情愉悅的表現,那時她近二十歲,生命的春天正在開始,儘管那個給過她太多痛苦記憶的院子,讓她猶猶豫豫近二十年,但她依然縫著天時出出進進,李建玉一雙滴血的眼跟著,柳氏則經常指桑罵槐,林蘭香裝作聽不見,動輒捱打,輕者被罵,她已經習慣了,也麻木了。

“母雞還知道下個蛋,蛋都不下,是母雞嗎?是個二(十)一(不男不女)子吧?哪天扒開她褲子看看,到底長沒長女人的東西?”柳氏刻薄且歹毒,一張利嘴,專揀難聽的話說。

林蘭香低頭蹙眉,張張嘴,把要懟人的話咽回去,淚水就不聽話滴下來,她用水瓢舀半舀涼水在鍋裡,坐下去,雙手顫抖劃火柴,劃不著,屋外缸裡的水,被柳氏解溲回來洗過手。

“呀!呀呀!還淌尿(讀sui音)汁子了?”柳氏正得意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