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白色冰粒中黯淡無光,卻是從袖口抽出的長簫,藉著月光閃著幽光。
那長簫……
有些東西在黎子何心頭閃過,卻再抓不住,時間緊迫,無暇多慮,黎子何轉首,獨自踏上返回雲都的路程。
黎子何不擅騎快馬,又值夜深,找不到車伕,只能買匹馬儘快往雲都趕,途中記不得多少次跌下馬,可每每想到馮宗英佯怒的臉,嘟囔的語句,幕幕暖人心田,希望他離開皇宮,不是以樣的方式……
第二日,烏雲散去,陽光撞破雲層,黎子何趕到馮宗英府上時,已是滿面塵霜。府上片蕭條,連看門的下人都不見蹤影,黎子何大跨步進府,眼便看到白底黑字,大大個“奠”,幾乎讓忘呼吸,努力眨眨眼,穩住步子,靈堂前,居然只有名老者邊抹淚邊燒紙。
黎子何記得,那是馮府的管家。
快步上前,手搭上他的肩膀,壓住哽咽,急聲問道:“馮大人呢?”
管家好似被嚇跳,“騰”地站起身,面色蒼白,見到黎子何不出是喜是驚,竟怔怔站在原地呆住。
黎子何不耐道:“馮大人呢?”
“奠”字,定是因為馮奶奶,沈墨既然正午之前服藥或許還有的救,馮爺爺便不會在之前斷氣,信他,願意信他只能信他!
管家才回過神來,瞬間老淚縱橫,抖抖唇道:“大……大人他…………跟來。”
“不用。”黎子何拉住管家,冷靜道:“自會去看馮大人,按著個方子去抓藥!快!炷香內定得回來!”
管家看著黎子何滿手凝固的血,再看看那浸著血的藥方,驚得抖抖,可想著或許能救老爺命,顧不那麼多,接過藥方便快步走。
黎子何紅著眼眶看眼那個“奠”字,沒有弔唁的時間,急急向著馮宗英的房中走去。
府上草木,自己極為熟悉,沒變,什麼都沒變,只有房中躺在床上奄奄息的老人,黎子何見到他整張臉都散著黑氣,便知道他服用的“黑冥散”,服藥之後盞茶的時間便會全身發黑,中毒而亡,難怪馮奶奶會麼快下葬,難怪沈墨只,“或許”還有救……
“馮爺爺……”黎子何擰著帕子,替他擦擦滿著黑氣的臉,白白的眉毛白白的鬍鬚,直是他的驕傲,他他要活到抱季黎的孩子,他的重孫……
“馮爺爺,丫頭回來……”
黎子何將他的隻手捧在掌心,輕輕擦拭,滿布皺紋,黑氣蓋住糙黃,他老用手上的老繭刮季黎細嫩的面板,笑著臭丫頭,長麼嫩張臉幹啥。
“馮爺爺,是丫頭不對,回來也不肯認。”
黎子何替他裹好被子,放下帕子,看著幾欲探進窗內的枝頭,幽幽道:“看,梅花快開,答應過丫頭,每年給丫頭留枝梅花呢。”
回首間,黎子何見馮宗英眼皮掀掀,忙擦擦眼角的淚,笑著道:“馮爺爺,看丫頭都回,不會讓丫頭個人吧。”
“睜眼看看如今的模樣,等好,丫頭做糖果吃,真的,次不騙。”黎子何壓住哽咽,馮爺爺愛吃甜食,最喜歡吃季黎做的糕糖果……
“公子公子!”
大冷的,管家跑得滿頭大汗,手裡拿著大大小小的藥包,他怕藥不夠,每種都多拿幾份,看著房裡的黎子何雙眼通紅,跟著自己的眼眶也紅,卻也不耽擱,急聲問道:“公子,接著如何?”
“熬藥。”黎子何故作輕鬆地笑,管家怕也是急的暈頭轉向,站起身子道:“罷,去。”
看看窗外掛在半空的太陽,來得及的,還有半個時辰,來得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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