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晉言垂下眼瞼,不語。
“沈墨呢?”
“死了。”雲晉言抬眼,眸中閃著寒光,毫不猶豫地回答。
黎子何腦中一熱,悶氣壓在胸口,生生逼出一口腥甜,嚥了下去,厲聲道:“滾!”
雲晉言不為所動,擰乾榻邊的帕子,微微傾身,替黎子何細細擦著汗漬,輕聲道:“黎兒好好休息,身子好了我帶你出去玩,馬上春天來了,後山都是為你種的桃花,你會喜歡……”
“當然喜歡!”黎子何撇開腦袋,冷笑:“我可不會忘了,我的命差點送在那裡!”
雲晉言的手頓在空中,面色更加黯沉,眼中閃過一絲暗芒,不語,半晌,放下手裡的帕子,冷笑道:“你知我那時為何要殺你?”
黎子何撇過眼,不看他,亦不回答。
雲晉言自答道:“因為他在乎你。”隨即掰住黎子何的下顎,讓她看著自己,揚起音調問道:“你呢?你在乎他麼?”
黎子何瞳孔縮了縮,拍掉雲晉言的手,心中疼痛化作一股猛力,爬下床,竟無半點搖晃地站了起來,速度極快地走向殿外,雲晉言忙跟了上去,只見她背後被鮮血染盡,看著一陣揪心,猛地拉住她,扯在懷中,冷笑道:“你以為還逃得掉麼?如今這天下盡在我手,當年我犧牲一個黎兒,今日我再不會放過一個你!”
黎子何抬頭,眼中血紅,極恨瞪著雲晉言:“是犧牲還是拋棄?如今你還有資格說不放過我?你還想說愛我不成?”
“不錯!”雲晉言仍是冷笑,笑得讓人不安煩躁,不急不緩道:“我愛你。”
說著傾身攫住黎子何的唇,侵城掠地般狠狠地吻住,黎子何本能地退後,唇舌糾纏間用力咬向他的舌頭,血腥味道瀰漫著,雲晉言未鬆開,反倒將她抱得更緊,吻得她一口氣幾乎提不上來,彎起左手臂,對著他的心口便是狠狠一擊。
雲晉言的唇終是離開,整個身子卻重重壓向黎子何,黎子何一個讓身,他便直直倒在地上,緊蹙著眉頭,面色慘白,雙唇的一點血色也褪盡,捂著胸口側了個身,好似疼痛,並未呻 吟出聲,心口殷紅,滲出的血染了整個手掌,
黎子何怔怔看著,眼神有些空洞,蹲下身子,無意識地摸了摸雲晉言的手,冰涼的,掐住他的脈門,微弱,眼神一凜,手上正欲用力,眼前閃過黑影,驚得她忙收回手,便見身前跪了一人,恭敬道:“娘娘,屬下帶皇上回宮。”
說罷,不等黎子何反應,小心背起雲晉言,轉眼已經出了殿門。
黎子何跌坐在地上,撫著腦袋,眼前一陣陣發黑,勉強支撐住的體力到了極限,心跳開始一下下加快,加重,好似有人拿著小鑼鼓在耳邊敲打,逼著自己理清思路,雲晉言的脈,虛弱不堪,不像調理過的模樣;一一是否真的被救走?沈墨又怎會知道一一在宮裡,如何救的他?現在又身在何方?
死了。
雲晉言陰冷的話突然響在耳邊,心中絞痛,曲起膝蓋,窩成一團,無力再想,跌入黑暗的漩渦中。
黎子何不記得自己睡了多久,黑暗無邊境,火紅的粟容花,突然變作血紅的曼珠沙華,鋪滿了三途河岸,妖嬈的花瓣,像流了血淚一般,蔓延著,糾纏著,到了她腳底,攀附著爬上,纏纏繞繞幾乎裹了全身,黎子何撩開一些,剩下的漫上來,縛得更緊,漸漸地裹得呼吸都困難,黎子何奮力掙扎著,不願被拖過三途河,不願就此死去,她還未……復仇!
再睜眼時,不知自己如何回到榻上,黎子何看到白髮蒼蒼的公公跪在對面,低著腦袋,眼前拂過一片暗色,閉眼,突然不想面對,只需一眼,便認出這是郝公公。
“老奴參見娘娘!”察覺到黎子何的目光,郝公公磕了一個響頭,“嘭”地磕在地上一聲悶響。
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