嬤嬤不必客氣,有事儘管直說。”
“我家老太爺臨終之前,一直囑咐老夫人要讓阮五姑娘認祖歸宗,只因為從前鬧得不太愉快,雙方都不好拉下臉面。聽說夫人是阮五姑娘的姊妹,所以我家老夫人想托夫人遞個話給阮五姑娘。我家老太爺尚在頭七,若是現在認,時機也十分合適。”
冬雪和鄭嬤嬤面面相覷,片刻說:“帶個話兒倒是易如反掌,只是從前那麼多糾紛,一時半會兒怕是理不出個結果。”
老嬤嬤嘆口氣說:“求仁得仁即可,只希望夫人跟五姑娘說一聲,老太爺臨去之前,翻來覆去唸叨這樁事。再說,有個正兒八經的出身對五姑娘也有好處,當初太后娘娘下旨賜婚只說是沈大姑娘……”
最後一句意謂深長,冬雪與鄭嬤嬤又相視一眼,沒有吱聲。
等沈家老嬤嬤走後,鄭嬤嬤到杏花巷,把事情原委詳細說了一遍,未了補充一句:“或許真是良心發現了,覺得虧待了姑娘。都說人之將死,其言也善……”
阮碧不屑地哼了一聲。以沈密之精明,即使一時不察,事後怎麼可能想不明白呢?只是知道得罪不起太后,將錯就錯而已,臨死前這番惺惺作態,不過是求個心安理得。“嬤嬤,你告訴她,我不識沈字如何寫。”
話很快傳回沈老夫人那裡,她生氣地說:“罷了,罷了,原是一番好意,倒給她機會踩我們一腳。”
安寧的日子只過一天。
十月二十二日,北戎汗王薊奴裡親自指揮六萬北路軍再度攻打濠州城,動用拋石車兩千五百多輛,強弩三千多床,攻城車三十輛。日夜無休,不停炮轟。起初,濠州城以火雷還擊,雙方相持不下,死傷相當。第三日,濠州城內火雷用盡,開始使用石彈還擊,但是相比於北戎狂風暴雨般打擊,僅擁有五百輛拋石車的濠州城的還擊顯得十分疲軟,好在城牆上密密麻麻的射擊孔阻擋了北戎推進速度。第五日,護城壕已經被石彈填平,濠州城守兵傷亡過多,人手不足,不得不組織城中成年女性負責工程作業和運輸戰材。第六日,氣溫陡降,一直飄著細雪。石彈壘到半個城牆高,密密麻麻的射擊孔被堵住了大半。北戎的攻城部隊在盾車掩護之下,和攻城車越過了護城壕……
但凡長著眼睛的人都知道,濠州城氣數將盡,迴天無力。
“五姑娘,我方才檢視過,南城門外的北戎軍以步兵為主,人數不少,卻不足為懼。我已經跟顧少爺說好了,等一下由他帶著一千騎兵護送你衝出去。”餘慶已經數天沒有閤眼,眼圈黑黑,一臉鬍渣。
“我走了,你們呢?”城中兵力銳減,帶走一千,就所剩無幾了。
餘慶毫不猶豫地說:“自然是與濠州城共存亡。”
阮碧淡淡地問:“既然你們能與濠州城共存亡,我就不能嗎?”
餘慶又吃驚又感動地看她一眼,正想說話,聽外面侍衛朗聲說:“報,西側角樓塌倒,城牆裂開一縫。”
“姑娘,餘慶無能,守不住濠州城,還望姑娘速速離開,不要讓我有負王爺所託。”說罷,衝阮碧一抱拳,急衝衝地走出指揮室,到西邊角樓檢視城牆裂縫。
阮碧依然站在指揮室窗前,看著外面,漫天箭雨,守城士兵的屍體或趴在垛牆上,或橫在城牆中間,生命著實脆弱,看得她眼睛發澀。一會兒,感覺到有人進來,轉頭一看,原來是柔真郡主和沈媜。“你們來做什麼?”
“快叫人送我們走。”
“連守城的人都不夠,哪裡還能派出人送你們走,再說又能往哪裡走?沒看薊奴裡把城圍得水洩不通。”
“你騙誰?剛才我聽到餘慶的話了。憑什麼送你就有一千人,憑什麼送我們就沒有人,我女兒才是晉王的未婚妻。”柔真郡主歇斯底里地叫嚷著。
阮碧厭惡地看她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