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號大廳裡,小黑在窗邊,佔了並列的兩個位置。
其實不必多此一舉,平心崖的弟子好像對他都頗為忌憚,大部分弟子走路見到他都會拐彎。只要他一靠近,弟子們會呈扇形退開。雖然他們會遠遠看著他,指指點點,或是豔羨或是敬畏,但是決不靠近。當然這一點,在午時擁擠的膳食堂買飯時候是佔盡優勢。我每每把小黑當殺蟲劑用,輕易就把飢餓得兇相畢露的弟子們驅散開來,大搖大擺地享用美食。
……我有點過分我承認。不過現在不是自我檢討的時候吧。
小黑通常都是一個人,就像現在這樣。雖然他驕傲而美麗,但是卻孤零零的。完全不像他師父我,人人見了都想靠過來或是哄或是騙,就好像不這麼做就對不起我的存在。
我在心裡嘆了口氣。
小黑從不親近我以外的人,這也許不應該是好事吧。
通常以他為原點半徑一丈以內,就根本沒弟子會靠過來。而今天,因為他在做一件對絕大多數平心崖弟子而言。意義不明的事情,因此這個警戒半徑擴大到了兩丈。
已經有許多弟子在低聲討論他的行徑。
「這是不是新的法術,好像很難呢,你看典墨滿頭的汗!」
「應該是咒術吧,法術不需要用到道具的吧。一定是很恐怖的咒衛,你看那湛湛刀光,你看那雪亮鋒利的切口!」
「是祈福,定是祈福!你看他都已經放了三根在桌子上了,不是設貢品是什麼!」
「是召喚幽鬼!你看他手臂反覆做同一個動作,召喚幽鬼不是要反覆跳降魂之舞麼!?」
我無語。
平心崖上的弟子,拜託你們用稍微像人的方法思考吧!
從我的立場,不管怎麼看,下管從哪個角度觀察,不過怎麼聯想,小黑都是拿著鋸條在鋸椅子腿好不好!?
小黑鋸斷了最後一根椅子腿,抬頭看著走近的我,「好了,一切準備工作就緒。」
「你鋸椅子做什麼?」
「你的法術需要由高處向低處施展,我比你高,不鋸矮腿腳怎麼辦?」他隨手把鋸條扔在地上,揉揉自己的肩膀。
「可是,你這是破壞公物啊,於鏡不會放過咱們的。」
「放心,法不責眾,師父。」小黑一指,我轉頭看,天啊。幾乎全部的弟子都已經把椅子搬到桌子上。口中直嚷嚷:「跟著他做,絕對沒錯!」「一定是確保考試過關的最新法術!」整個大廳沸騰了,喊砍喊鋸喊摔聲一片。
此事首先說明,群眾的盲從心理真是很恐怖。
其次此事說明,在平心崖這個神奇的地方,就算你是把椅子都無法保證你就能全身而退。
我搖搖頭,看看小黑,「你惹出來的,你還不說點什麼。」
「挺好玩的嘛。」小黑翹著腿半躺在椅子上。
「小黑!」
「好啦好啦!你真不像是平心崖的弟子。」小黑嘀咕著,翻身跳上桌子!大吼一聲,「安靜!」
「你們當這裡是茶館還是什麼?椅子腿想摔就摔想拗就拗!?你們以為你們這樣亂來就有用麼?這樣就能考過麼!?」小黑揚聲說,現場立刻寂靜一片,所有弟子所有眼光齊刷刷掃過來。小黑悠然彎腰從地上撿起扔掉的鋸條,揚聲道:「現在拍賣這根鋸條……」
五百兩金子賣掉一根破鋸條。我看著那個弟子歡天喜地捧走那根鋸條,心裡想著平心崖平時到底給弟子多少零花錢?
那弟子也不笨,自己飛快鋸斷四條椅子腳,以十兩銀子鋸一下的代價,把鋸條租給其它弟子。
弟子們立刻在大廳中清出一塊地方,拿著自己的椅子排著隊。那個弟子抱著法術書,在邊框上記錄每個弟子鋸了多少下。
隔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