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困在陣法中的林叢也變了臉色。他上前一步，卻不小心被雷傘的力量點到，將他逼退。

“先生！先生您為何要把我抓起來？你把我當成妖怪嗎？！”

林叢的情緒突然變得激動起來。

方渡不再戴著那裝神弄鬼的半邊面具。他將面具緩緩取下，拿在手中。

沒有繪油彩的那半張臉，將他的冷靜，甚至冷酷，毫無保留地呈現出來。

傘的光芒越來越盛，陣法在縮小。林叢現在就算一點不動，那些雷光也會打到他身上。

他露出痛苦的神情，試圖喚回方渡的良心。

“先生！我是林叢啊！您是不是被附體了？不是說好了帶我們回無名山嗎！”

林叢的聲音淒厲，不遠處的方渡，卻無動於衷。

在林叢求饒的期間，他甚至沒有說一句話。

林叢見向他求饒無果，就轉過來看著木照。

“木照！求你，求你勸說方先生！這裡面一定有誤會！”

他以為善良心軟的木照一定會為他說話，但是，此時此刻，被方渡用陣法保護起來的木照卻格外冷靜。

木照伸出手，摸到像牆壁一樣的東西。這是陣法的力量。陣法不讓他出去，是不想讓他受到傷害。

意識到這一點的木照，很快冷靜下來。

林叢是他的朋友，雖然他們相處的時間不長，但木照有很多美好的回憶。

和他不一樣，林叢是個內向溫和的人。木照記得有一次在巡山，山裡霧很大。他走路快，又不看路，一個不小心衝過頭，差點掉進懸崖下面。

是林叢在他身後伸出手，把他拽出來。

木照不認為一個人的真心可以經受長久的考驗。但至少在那一刻，林叢是真的想要救他。

然而這真心如流星轉瞬即逝。木照不是不能感受到林叢審視觀察他的目光。

他是帶著目的，來到無名山的。

就像他大費周章在林宅設局，用一幅古怪的畫，將他們引來。

當初自己的失魂之症，大抵也是他的手筆。

不然怎麼會這麼巧合，他的魂魄就在他的身上。迫使方渡去璧海宗尋人，再將他帶回。

一瞬間，木照想明白很多事。

方渡無動於衷，木照也在冷眼旁觀。

被困在陣法中的林叢一扯嘴角，笑聲悽然。

“你們、你們就是這樣對待我的！”

木照直視著他。

“林叢，別再偽裝了，你到底是誰？為何……要處心積慮來到我們身邊。”

“我是誰？”林叢嗬嗬低笑，“我這張臉，你認不出，但方先生一定認得。”

他的面容忽而改變，變成一張陌生的、年輕男子的臉。

木照不認識，但方渡只看一眼，便瞳孔驟縮。

這張臉他的確有印象，不算熟悉，但也不至於被遺忘。

在看清楚對方時，方渡的記憶，瞬間被拉回到早已沒落的月溪宗。

沈歡任宗主時，他有一個很看重的門人，也是他的朋友，名叫程星闌。

程星闌是陰生子，他和其他的陰生子一樣短命，死在月溪宗。

但是現在，這個人，就出現在自己的面前。

死人或許有復活的機會，但陰生子不能。他們連轉世投胎都無法做到。

是有人借屍還魂。

“你是晁家人。”

此時的方渡終於驗證了心中的猜想。

晁家人處心積慮地佈局，只有他們才知道如何利用陰生子的軀殼和儲存在其體內的壽命。

程星闌，或者說……晁家三子晁卿霖，看著不遠處的方渡，森然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