裡取出一個白色的瓷瓶,倒出兩粒褐色的靜心丹,含在口中,翻進門去。
這靜心丹倒不是防別的,主要是怕裡面的煞氣侵入他的體內,反而勾出了他自身的兇念。
傅雲擎說得是不錯。當年的方渡玉面鶴身,誰見誰迷糊。
可他也是十里八鄉有名的煞星,誰見誰膽顫。要不是有個種地的愛好,能稍微壓制他的殺性,他早已滿身鮮血,從泥潭中拔不出身了。
人界太平也有小几十年的光景,這段歲月,方渡潔身自好,脾氣是好了不少。
甚至連他自己都很難回憶起當初那段鮮血淋漓的歲月。
方渡嗅聞到了空氣中的血腥味,這裡的血氣太重,而且紛繁錯雜,幾乎分不清血的氣味來自於誰,中間還夾雜著慘叫和呻吟,審訊從白天到黑夜。
方渡無視那些慘叫,想起來之前那兩個弟子提到過,楚宸被架在火上烤。
火。
他閉著眼睛再次仔細分辨,尋找最熱的方位,順著熱息,身形一動。
這是一處單獨的隔間,方渡看到架起來的木柴,正在燃著熊熊的火。
在火上是一隻深色大甕,蓋著蓋子。
甕裡面有人。
方渡施了隱身的咒法,轉頭看看四周,一共有六個負責看守的弟子。
他無聲地念了一段法訣,弟子們接二連三地打哈欠,或坐或站,緩緩睡了過去。
看見弟子們都睡著後,方渡轉身掀開蓋子。
,!
剛開蓋,一股肉香氣。楚堂主在裡面已經蒸迷糊了。
楚宸的護身靈氣只剩下最後一層,一旦這層靈氣破了,那真是一鍋燉爛的肉。
來不及多說什麼,方渡施了個替身術,直接把他從甕裡面換出來,把一個草扎人偶放進去。
人偶在熱湯裡,試圖掙扎一下。方渡把它的頭又按回去,用氣音和它說話。
“放心,死不了,最多把你煮散了,到時候我再給你拼起來。”
人偶烏魯烏魯,說了些旁人聽不懂,方渡能聽懂,但他裝作聽不懂的話。
昏迷過去的楚堂主被他揣進了芥子袋,袋子變大變小,被他妥帖地收在寬大的袖子裡面。
楚堂主就這麼被揣走了。
方渡正打算離開,但好巧不巧,這會兒外面突然傳來喧鬧聲。
“少宗主!”
“少宗主。”
是雷雨昂!
雷雨昂當初被方渡廢了修為,又挑斷腳筋。不知道他爹請了什麼高人,如今倒是能走路了,只是需要手杖,走路也一瘸一拐。
受傷之後,他的脾氣愈發乖戾陰鬱,動不動就大發脾氣,砍幾個腦袋。他爹又一切由著他,讓他在宗門作威作福,搞得雷行宗人心惶惶,苦不堪言。
這會兒也是。已值深夜,正是休息的時候,雷雨昂非要在這工夫檢查弟子們值班情況。若方渡是這雷行宗的弟子,此時非要踢他兩腳不可。
雷雨昂冷著一張臉,看見值守的弟子在打瞌睡,從身邊僕從的腰間抽出一柄劍,噗地刺中其中一個弟子的胸膛。
那弟子慘叫一聲,血液噴出。隱身在旁的方渡蹙眉。
沒想到雷雨昂已經暴戾扭曲到如此地步。
雷雨昂隨手扔掉染血的劍,環顧一週,四面的弟子戰戰兢兢,大氣都不敢喘,誰也不願在這時刻觸他黴頭。
方渡也混在弟子之中。他沉默地看著雷雨昂一雙陰鬱的眼掃過他。
又掃回來。
雷雨昂突然緊盯住了他,方渡微微抬眉,他的隱身法應該沒失效才對。
兩人隔著人群對視,方渡正在想是趕快溜還是打一架,雷雨昂就撥開人群衝著他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