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沉默,石萬騰地坐起來。
“方渡,你人還在嗎?你別沉默啊!我是不是真的要死了?”
石萬知道方渡的性子,活到這把年紀,能讓他倆沉默的事情都不多了。
尤其是方渡,他活得比石萬還要更長些,見識過的各種怪事慘事不要更多。
能讓方渡變沉默,這得是多大的事!
石萬迫切地想從方渡這裡得到一個答案,這時方渡反而開口寬慰他。
“別想太多。這都是晁家自己造的孽,你只要把眼睛治好就行了。”
他這句有點顧左右而言他的感覺。石掌櫃的心裡更沒底了。
“我總感覺你在誆我。”
方渡聽他說這句,語氣頓時有幾分不滿。
“說了不信我也沒辦法。再說了,你長得人高馬大,鬼來了也不敢隨便上身。”
石萬雖然是少年身形,但他相對於同齡人的確是長得比較高。
他現在還算個“未成年”,等到真正成年了,身高絕對不會矮。
然而就是方渡口中“人高馬大”的傢伙,膽子卻小得很。
“既、既然你這麼說了,那我就信你一次。”
石萬心想可別把方渡這傢伙惹毛了,萬一他出點什麼事,還指望方神醫能給他治治呢。
“所以我們今晚還要住在這鬼宅裡?”
石萬問他。
這時沈流月也抬起頭,用詢問的眼神望著方渡。
她的一雙眼睛乾淨得要命,任何人被這樣的眼睛注視,都有一種不忍玷汙了那種純淨的心情。
方渡有時候會想,要是沈流月能一直這樣,也很好。
但按照他過往的經驗,他知道,一切總是事與願違。
在方渡眼中,沒有什麼事情是例外,也沒有什麼人會特別。
悲劇只是無數次重複上演,所以,安心享受當下吧。
他遞給沈流月一塊飴糖,他自己熬的糖漿,很甜。
沈流月雙手接過來,露出感激的神情,低頭舔舔糖塊,像小貓喝水。
石掌櫃急得快要窒息了,方渡終於肯回應他的話。
“今晚不需要。既然找到了給你治眼睛的方子,我們就回去。”
石萬聽到這裡,才鬆一口氣。只要不住在這鬼地方,怎麼都好。
方渡把石萬扶起來,跟他說,這幾天先不要摘眼睛上的布,藥得早晚敷著。
石掌櫃點頭如搗蒜,什麼都聽方神醫的。
那隻靈貂突然跳過來,繞著方渡的腿,尾巴掃來掃去,似乎想要跟他走。
“你倒是會耍滑。”
方渡知道這小傢伙只是為了求一口吃的,才做出這種可憐兮兮的姿態。
別問他怎麼知道的,那隻叫大山的狸花貓也是如此。
方渡帶著一位掌櫃、一個孤女,還有一隻靈貂折返。
回到方渡的山頭,石掌櫃硬是拉著小流月,在這裡住了七天才走。
“我有一種不祥的預感,一旦我走出你這山門,我就要掛了。”
石掌櫃如今已經恢復了視力,重新看清世界的感覺很好,但是他心裡不踏實。
晁家還有事,但是方渡始終沒說。每次石萬問他,他總是搖搖頭,一副不明白石萬有什麼擔心的模樣。
方渡正在搗鼓他那兩小塊地。
從晁宅中不是完全沒有收穫,方渡拿到了藥方,回來之後,混合著明明草,做出一種專門治療這種眼疾的藥。
“受害的不止你一人,把這藥拿去給他們吧。”
方渡將五個扁扁的藥罐交給石萬。
“這麼珍貴的好東西,怎麼能隨便給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