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樓內陡然安靜了下來,原本吵吵鬧鬧的氣氛霎時冷清,不為其他,這突然進來的一行六人,定不是本國之人,卻也都是衣盡華明,風姿綽絕,明眼人一看就不簡單,隨後竊竊私語聲如蚊蠅,間或還有人隱蔽的以手指人。
許是聽到了什麼,清冷女子,柳眉一挑,面露煞氣,本是秋高氣爽,驕陽熾日的天,不知怎的,突然暗了下來。
酒樓內更是不堪,五步之外已經是隱隱約約,不見人面,這突然的異相更是嚇到了酒樓內正喝著酒的凡夫俗子們,一個個畏畏縮縮,並不敢再有動靜。
唐都聽到身側一聲冷哼,隨後烏雲散去白晝再臨,恍惚間天地變色,剎那間永珍安平,這種反常的情形可從沒見過,唐都已經看到大堂內一行人中,清冷女子面露驚色,顯而易見,這之後的變化已經超過了她的預期。
隨後做主的公子微微一笑,他掃視了一眼堂內,徑直向靠著櫃檯的這張桌子走來,走向那三個一起來吃酒的農戶。
一直只是跟在公子身後的恭敬男子,先他一步走上桌旁。
“三位師傅見諒,我家少爺伍行跋涉許久,想在此酒家喝場酒,還望行個方便。”
常剡從衣兜掏出錠金錠子,遞到新木漆的槐木桌上,一聲沉悶的聲響,也拍打在同桌三人的心神之上。
“這這錠金子是足金的話,豈不是比那扇兒街石老四挖到的狗頭金量還足?”
四下裡止不住的吸氣吐氣的聲音,更遑論眼前這金錢砸到眼前的三個普通農戶,當頭那個拿起金錠,三人跌跌撞撞的跑出門去,也已經忘卻了酒碗中未曾喝盡的酒,盤碟中沒有吃完的菜
常剡又轉過頭來,剛想跟唐都說些什麼,被軒轅留芒拉住了衣袖。
軒轅留芒眉眼帶笑,目光溫和,他左手食指輕輕擦拭了一下桌面,“小兄弟,可否幫我等清理一下桌子,再幫我們上一些店裡的好酒”
搖椅上的老叟突然站了起來,攔住了正要離去的唐都,“好酒,我這好酒多了去了,你這小娃娃想要啥?”
軒轅留芒笑著搖搖頭,卻突然怔怔的看著老叟身後,紅木酒櫃上層,那最角落處。
他喃喃細語,聲音甚至就連離他不過幾步之遙的唐都都沒能聽太清,“那是流波逐雲瓶?”
那個白瓷瓶身,雕有云紋樹影的瓶子。
老叟似乎有些驚訝,他眉尖一挑,半邊臉的褶皺堆積到一起,“你這小娃娃還有點眼力見?那你要喝這酒嗎?”
老叟從酒櫃上取下白瓷瓶,就放在櫃檯面上,白瓷酒瓶立在紅木櫃臺上,而剛才一切表現都很得體的軒轅留芒伸過去拿瓶子的手竟然在微微的顫抖,“老先生,我可以嗎?”
軒轅留芒問道,只是這次再不復先前的風清雲淡。
老叟點點頭,眼中多出些狡黠,他看著唐都,彷彿在說,你真的知道你錯過了多大的機緣嗎?
軒轅留芒這才提起瓶子,輕輕開啟封塞,同樣的酒香再次鋪滿整個酒樓,一條酒氣長龍真真的從瓶中鑽出,在大堂內盤旋。
唐都猛然回首,卻發現除了軒轅留芒一行人,和包括自己的酒樓三人,其他人倶無動於衷,好像都無所覺。
老叟錘了錘自己的腰背,“老咯,老咯,不想多些事,小小的認知障,不入流的小手段,不值一提,不值一提。”
唐都知道這是老叟對自己說的,他點了點頭,注意力放在了軒轅留芒和他手中的瓶子上。
老叟輕輕招手,酒氣長龍乳燕歸巢又鑽回了瓶子中。
此時的軒轅留芒已經全身戰慄,再不復剛進門的模樣,他的聲音都帶著顫抖,“您老是”
“不是”
老叟徑直打斷了軒轅留芒接下來的話,面露不悅,“這酒你要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