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機場大巴就行了。”汽車啟動後,茂樹低聲說。
“隆治為你準備的,說不能來接你,以此來表達歉意。”
茂樹吐出一口氣,肩膀微微晃動了一下。“我也不值得華屋社長親自來迎接。”
“別這樣說……他一直盼著能見到你。”
“那無非是客套話。行了,我知道了。”
“他要在除夕之夜舉辦Party,想邀請你參加。”
“嗯?”
“華屋辦的,聽說把整艘船包下來了。”
“船上晚會?他就是喜歡這些花哨的玩意兒。”
“去不去?”
“我不去。如果你覺得面子上過不去,自己去就是了。”茂樹目視前方乾脆地說,言外之意是“我怎麼可能去呢”。
這也在預料之中,賴江並沒有吃驚,也沒有問理由。
純學者型的茂樹本就不喜歡生意場上的話題,所以早就和以賺錢為人生價值的內弟不和。當然,兩人見面時也會說些場面上的應酬話,但賴江十分清楚,茂樹從未和弟弟坦誠地談過心裡話。
“從西雅圖寄來的東西收到了嗎?”茂樹問道。
“兩天前到的。沒想到會那麼多,嚇了我一跳。”
“是嗎?我已經處理掉很多東西了。”
“資料之類的已經搬到書房了。”
“嗯。”茂樹點點頭,“草野的問題必須解決。”
“不能把他帶到大學嗎?”
“本來是這樣打算,可還不好說。和系主任透過電話,說是現在不缺助手。找工作不容易,留校的學生越來越多了。”
“草野不能找家企業上班嗎?”
“如果航空業景氣,我們就不會這樣回來了。算了,草野的事我想辦法解決。”茂樹重重地嘆了口氣,“或者去大學,或者再回去,別無辦法。”
賴江還是能感覺出丈夫的失落。這樣坐在他身邊,也無法感覺到他以往的勁頭了。幾年前送他去機場的時候,他全身都散發著熱情,還說出了豪言壯語:今後的生涯都用來開發劃時代的裝有新式噴氣式發動機的巨型飛機。
兩週前接到了他打來的電話,說突然決定回國。本以為他這樣專心於研究的人也希望在祖國迎來世紀之交的新年,但事實並非如此——聽說研究中止了。詳細情況賴江也不知道,但肯定和航空業的低迷有關,經常聽到美國現有客機數量過多的資訊。
回家的路上,茂樹幾乎一言不發。看到他如此懊惱,賴江也有些憂鬱。本來就愛繃著臉的丈夫,從明天開始肯定會散發出更加沉重的氣場。她想,這個新年肯定不好過。
“先洗澡?”她問丈夫。
“好,然後稍微睡會兒。”為了緩解肩膀的痠痛,茂樹轉了轉脖子。
轎車放慢了速度,能看到家了。突然,賴江發現一個人站在家門口。在那一瞬間,她的心開始怦怦亂跳。
是水原雅也。他穿著灰色大衣,正呆呆地抬頭看著房子。
車開近了,他避到路邊,沒有注意到賴江就在車上。
車停了,賴江有些猶豫。現在下車,雅也或許會跟自己打招呼。她在剎那間飛快地思索著,應該如何向丈夫說明和他的關係?
先下車的司機開啟了車門,不能不下車了。賴江看到了雅也,兩人四目相對。
緊接著,雅也扭身開始往回走。看到賴江的同時,他已發現她並非孤身一人。她頓時鬆了口氣。當她下車時,雅也的背影已經消失在拐角。
茂樹洗完澡,喝了一瓶啤酒,然後躺在床上。看來還是累了,他很快就發出了鼾聲。
賴江什麼也幹不下去,她知道該準備晚飯了,但滿腦子想的都是雅也。他來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