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只有他一人,他可以以武功避開,但哥哥手無縛雞之力,萬一被那瘋馬衝撞,定會傷的不淺。
沒有時間多想,他雙手抱住范雎,側身向樹後草地上撲倒去。他以背為盾,全身護在范雎身上,下一瞬間、那黑馬的蹄聲已然奔近,又是一記長嘶,竟似與他有仇有恨,猛然揚起前蹄、正正踹踏在他背上。
虞從舟的視線一片墨黑,他痛得一閉眼,腦中嗡嗡鳴響,只能緊緊咬牙忍住痛呼,但喉中血腥滿溢,他剋制不住、一口血霧噴在范雎的衣上。
但他的雙肘仍舊死死撐在地上,身體竟未因馬蹄踹踏而壓痛范雎半分。只是此時、耳邊似乎聽見那馬又抬起馬蹄,他心中黯道,
「也罷,若我一命換哥哥一命,娘親莫再怪我。」
那馬卻並未踹下,竟是范雎以凌厲眼神制住了它。范雎沖那黑馬急喝一聲,
「林風,退下!」
這一聲入耳,從舟比那馬兒還要受驚,小心肝抖了三抖。原來、、竟然、、那馬卻是范雎的坐騎?!自己這口血噴得冤枉,簡直是妄作好人、跪地伏誅,還是被一匹馬!
他艱難地睜開眼,再瞧了瞧那黑馬,分明就是洺煙湖畔所見過的那匹『林風』,剛才心急竟沒認出來。
流年不利流年不利!他這一年來,真真與馬命犯沖!先是被姜窈的那匹短腿馬… 誒誒、不提也罷!
他嘴唇一抖,不由又吐了一口血,這回是因為氣鬱攻心。
從舟咬牙切齒地暗罵,好你個護主心切的死馬!待哥哥與我相認,定要叫你知道我是你家二主子!
此時他雙肘再撐不住,身體一軟倒在范雎胸口
……
那馬似乎聽得見他的暗罵,大眼圓圓地瞪著他,還慢慢低下頸來,粗大的鼻孔離他越來越近…
他雖然背上如火燒般痛苦,但僅剩的面子不能懈掉,他正毫不示弱地欲瞪還一眼,卻見那馬閉了眼,很享受地舔了一口范雎的玉臉,鼻中噴出一股難聞的濁氣、帶著唾沫星子,卻全噴在從舟臉上。
虞從舟的愛美之心、自戀之心,都被搞得碎了一地。還好此時姜窈奔來,心痛無比地抱起他,兩眼淚汪汪地瞧著他。
報復的機會來了,從舟怎能放過。他不再強忍痛苦、眼神立刻糾結,「只有窈兒待我好……」
姜窈果然愈發心疼地抽泣。虞從舟幾不可聞地邪笑一聲,將臉埋進她懷裡、愈發真實地痛苦喘息著。
范雎抵不過酸意,翻身站起,扯開他後背衣領,一撕到底,他整個背都□出來。
范雎仔細檢視他的傷勢,冰涼的手指撫過從舟青得發紫的傷處,頓了頓,終是深深嘆了口氣。
寒風吹過,從舟此時背上時冷時燙,難受得緊。但是他心裡忽然暖烘烘的。他這一招英雄救兄,或許能讓范雎留下。畢竟、他傷的那麼重了…
卻聽范雎說,「好在他武將的體質,這傷應能扛得住。小令箭,這瓶創藥待會兒與他敷上。」
從舟氣惱地一回頭,狠狠剜了他一眼,什麼叫做我『武將的體質扛得住』?真你祖宗的『文臣的心』!堅硬難磕!
范雎對他的怒目視若無睹,揚身上馬,帶著剔透冰質的聲音、緩緩說,
「昨日你以己為餌,誘我上鉤,他日、或許也會有人以我為餌,誘你上鉤。若果真如此,從舟你要記得,我要你魚遊深海,直鉤亦避,無餌亦慎…」
從舟臉上的怒氣全都凝了冰,心頭卻砰砰直跳,哥哥這一番話,究竟是什麼意思?
范雎憐惜地又瞧了眼他背上的傷處,終是一抿唇,駕馬轉身而去,隔空留下一句,
「……切莫以我為念。你我二人,總有一人要先走」
……
范雎令全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