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宜不由自主舉步走了過去,雖然那種酸腐的味道越來越濃,可她一點都不覺得難聞,心中反而有一種愉悅的感覺。
從來沒有想到過這世上竟然有這般和諧的伴侶,前世她觸目所及,也就是嘉懋的父母親兩人感情甚篤,沒想到楊老夫人與楊老太爺竟然也是這般鶼鰈情深。人活一世草活一秋,若是能找到稱心如意的伴侶,即便不是大富大貴,也會過得快活的。
嘉懋的臉孔在眼前一閃而過,相宜咬緊了牙齒,前世那些糾葛彷彿要從心底那個匣子裡冒了出來,慢慢的洋溢到她的四肢五骸,讓她在痛苦與甜蜜中掙扎,再也無法自拔一般。
不能,自己不能再想著嘉懋,他與她,是相隔在天邊的人,永遠也不會再在一起。
她不要再去做那低賤的姨娘,為了自己心中的一份真情,機關算盡的鑽進長寧侯府,受盡世人的冷眼,就連嘉懋,最後也被她弄得煩不勝煩,似乎有些不再願意見她。
今生,她一定要找一個真心喜歡自己的男子,就如楊老夫人與楊老太爺這般,和和睦睦彼此相知。相宜羨豔的看了過去,楊老夫人拿著一把小刀在割一根樹枝,身後跟著幾個花匠,還有幾個丫鬟婆子,楊老太爺彎腰一瓢一瓢的將肥料培在那樹的下邊,黑色的一堆。
“祖父,祖母。”寶柱快活的跑了過去:“我將相宜妹妹帶過來了。”
楊老夫人轉過臉來,將剪刀交給身邊那個花匠,旁邊的丫鬟趕緊送上水來,楊老夫人洗了把手,擦擦乾淨,朝相宜走了過來:“駱大小姐,我早幾日還和寶柱說起你呢,怎麼樣,身子好了些罷?”
相宜心中一暖,趕緊朝楊老夫人行了一個大禮:“怎敢當楊老夫人掛念。”
楊老夫人瞧了瞧相宜,笑了起來:“果然還是年紀小,身體底子好,聽著寶柱說你早幾日病得臉黃黃,現兒瞧著,又是白裡透紅容顏如玉。”
“都是楊老夫人給誇的,相宜自知容顏粗陋,怎敢當白裡透紅容顏如玉。”相宜淺淺一笑:“楊老夫人說得我都不好意思了。”
“駱大小姐,做人不必過於自謙,太過自謙,有時便成虛偽。”楊老夫人笑眯眯的望著她:“我最喜歡那種爽快之人,言語裡頭沒有什麼掩飾,沒有什麼含蓄。我瞧著這大周的高門大戶裡頭,不少都是心機重重,表面上和和氣氣,私底下卻鬥得跟烏眼雞一樣,很不能將對方踩到腳下,狠狠的踏住,讓她不得翻身,這又何必!”
相宜沒料到楊老夫人忽然會這般說,吃了一驚,臉上微紅:“楊老夫人,我……”
楊老夫人擺了擺手,笑道:“你不必解釋,我自然知道你的處境。”
這駱大小姐的親孃已經沒了,繼母又是個不通氣的,她若還是直來直往,只怕是很難自保,由不得她要這般心機重重。楊老夫人只覺心中有些酸澀,不由自主便想到了她幼年的時候,喪父喪母,父親那姨娘是族長所賜,仗著生了兩個兒子一個女兒,便想要將自己逼到角落,踏上一腳,讓自己永世不得翻身一般。
不管日子怎麼艱難,自己還是挺過來了,拋棄了滎陽鄭氏,她闖出了自己的一條路來,她笑到了最後,鄭家十里紅綢迎她回族,她都不屑一顧,她根本不需要那所謂的世家大族給自己來添光增彩,她只要有心上的那個人陪著,平平安安額過一輩子就夠了。
正如現在,他遠離朝堂,跟著自己回到廣陵,共享天倫,種花養草,其樂融融。
面前的駱大小姐,只怕是不能重複自己走過的路了——畢竟她與自己,有太大的差別,她現在還不可能做出脫離駱家,自己闖出一條路子來的事情。即便要闖,也得要在以後,也得要有人支援她幫助她。幼鳥在羽毛都還沒長出來的時候就想要學著飛翔,定然會從巢穴裡摔出來,重則丟了性命,輕則元氣大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