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坐到他對面,拈起他面前的白瓷杯喝了一口,嫌棄道:&ldo;你真是浪費!&rdo;
&ldo;困了麼?要不明天再說?&rdo;
鄭峪翔放下茶杯,不緊不慢地抬起眼,顯得懶洋洋的,眼神又過分的嚴謹。餘叢一登時像被什麼擊中了心臟,此刻他面前的鄭峪翔是他曾經最熟悉的樣子,冷清內斂,讓人永遠看不出他的感情,完全沒了之前那股流氓放蕩的勁兒。明明是他最熟悉的樣子他現在卻覺得渾身都不對,一開始他希望的就是鄭峪翔還像以前那樣,他們是最好的兄弟,一起出生入死。可現在轉變來得太突然,他發覺居然哪裡都不對?
&ldo;翔子!&rdo;餘叢一隻喊了一個名字就沒有了後話,他放下的茶杯滾倒在桌上灑了剩下的半杯茶,他毫無察覺地一直死死地盯著坐他對面的男人,眉頭蹙得一緊再緊。
&ldo;我剛才在房間裡撿到了這個。&rdo;鄭峪翔在桌上攤開一張巴掌大的剪報,揉得皺巴巴的,正是之前餘忠給餘叢一看過的那張王徵過世的訃告。餘叢一低眼瞟過去,又把視線轉回鄭峪翔,&ldo;翔子,其實我‐‐&rdo;
餘叢一的話還是哽在了喉嚨裡,他不懂鄭峪翔現在突然之間拿出以往那一面來對他是為什麼,也不知道他該解釋什麼。他沒有忘記鄭峪翔當初離開的原因,或許真有所說的厭倦了打打殺殺勾心鬥角的生活,但其中一定有一半王徵原因。他懂,可那時他裝作不懂,甚至自欺欺人地說服自己鄭峪翔只是一時糊塗,實際上他比誰都清楚鄭峪翔一輩子從來沒有糊塗,那個人對自己想要的從來都清清楚楚。
那現在呢?鄭峪翔擺出對待王徵時的樣子,是不是又要像當年一樣毅然決然地離他而去?他猝然發現原來讓他最慌亂的不是被人陷害,不是一睜眼變成了其他人,而是鄭峪翔要離他而去。現在他才弄懂當初他的憤怒不是因為鄭峪翔對他做了什麼、說了什麼,而是鄭峪翔要走,放棄了他們曾經說好的未來,放棄了他。
突然間他覺得有點悲哀,垂著頭思忖了半天最終深吸一口氣,沒由來地說了一句,&ldo;你給我點時間。&rdo;
&ldo;同情是這世上最沒用的東西。&rdo;鄭峪翔微微地牽起了嘴角,像是他以前和人談生意一般淡淡地輕笑,&ldo;你忘了嗎?&rdo;
見鄭峪翔這要和他玩四兩拔千斤的態度餘叢一頓時煩躁起來,他就差拍桌子地怒瞪著對面的男人說:&ldo;誰他媽地跟你說那用的東西!你從哪裡聽出來我在同情你的?你是要氣死我啊!總之,給我點時間,別把自己弄得像以前什麼都藏著,像我不許你喜歡誰一樣!以後我不會再怪你不正經了!你想怎麼樣都行!其實那也沒有想的那麼難!&rdo;
餘叢一這前言不搭後語的一段說下來他也不知道自己要表達什麼,手下意識地摸了好幾回口袋,結果口袋沒有,煙更沒有,最後給自己灌了一大杯茶,再杯子往桌上一拍,&ldo;老子他媽不是王徵,你也別惦記王徵了,就惦記我吧!&rdo;
鄭峪翔猛地神情一怔,身體都僵起來,直直地瞪著餘叢一,沉默不動地呆了半晌突然沒由來地笑起來,他摘了根本沒度數的眼鏡放在茶桌上,隔著茶桌把桌子另一邊的男人擰起來,目光彷彿跳進了餘叢一那雙深潭般的眼睛裡,游到了那人的心裡。
&ldo;所以,你現在只是餘叢一嗎?&rdo;
&ldo;當然,我保證我不會像王徵那麼混蛋!不會像王徵整天跟女人沒完沒了!不會像王徵昧著心胡說八道!不會像王徵讓你為了他走上絕路!&rdo;就這幾句話反省下來,餘叢一突然發現王徵一輩子好像就沒幹對過兩件事,尤其對鄭峪翔。
鄭峪翔陡然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