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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這些日子值得珍惜,別人總不如我那麼留心身邊的事物,即使是一隻售熱巧克力的機器,我都喜歡它,它在f樓,放進三個便士,便有一杯熱巧克力會出來,那味道叫人吐舌瞪眼,小時候吃的瀉藥巧克力,就差不多,但是大家都用那隻機器,大家依在走廊裡說話,我總是看著窗外的白鴿。

有一次我問你:「你會一直教書嗎?」

你答:「是,我愛教書,教書跟演戲劇差不多,學生是觀眾。表演得好,學生多,表演得不好,沒觀眾,我盡力而演,我喜歡教書,這輩子我決定以教書為終身職業。」

也許。

我上你的課,你明白,是因為我喜歡你。你記得去年,咱們選科,我在一張白紙上填上老大的兩個字:「主產科技」,然後簽個名。沒有後悔,沒有猶疑,不跟別人。

夏綠蒂予我以老大的白眼。

我這一輩子做事,總還是以人的因素為主,如果你教的是會計,說不定我就選了會計。

日出日落,簡直一點意思也沒有,除非找到一個合心意的人。

有一次我到你小小的辦公室,看見你案頭放著家庭照片。女兒的,父母的,妻子的,真是,時髦的人都這樣,他們喜歡把幸福陳列出來,其實是不是幸福,誰也不大清楚。

我喜歡你,因為你知道我不是一個聰明的人。你否定聰明,你說:「衣莎貝,聰明沒有用。」(我被聰明誤一生)你喜歡我,是因為我苦幹。

百分之九十九的人看見我,就說:「……你聰明……」

我聰明還會到這種地步?我就是不聰明,做什麼都盡了力,盡了心,結果事倍功半,到頭來誰也不見情。你微笑,倒是你明白了,你說:「……別太自卑,能力是有的,只是你太沒有信心。」有著十二年的失敗支援著我,我還能有信心嗎?至少你知道我是勤力的。

象p那個笨笨的男朋友,一日跑來跟我說:「喂,你不知道,p在上課的時候,說了一句最最純正的英文……」p的英文口音不好,一聽就知道是香港中下等英文書院口音,就因為她說得不好,偶然有所進步,故此連她那蠢頭蠢腦的男朋友都大喜。

象我這樣,說得好是應該,說不好是活該。誰也沒說過我英文講得好,除了我自己,我很會自得其樂,老鼠跌在秤盤上一番。

只除了一次,我在房中看書,溫帶了一個洋小子來,叫我到理工學院看電影,我皺著眉頭說:「……理工學院……不不,我去了那裡,會心碎,一去就想起我弟弟。對不起,我不能去了。」

那洋小子就瞪起了眼說:「我從來沒聽過外國人能說那麼好的英文。」

正宗牛津口音,你知道。不過普通會話蘭口郡音是很濃的。從來沒有人說我英文講得好,沒有人。連你也不說我英文講得好,其實我的英文好過你的多多。在學校裡,英文比我準的只有夏綠蒂與荷頓先生。象李斯里,他一開口,我們就噓他:「說法文!說法文我們還聽得多一點!」他是新堡人,那口音真令人昏迷。

三年過去了,你還是要繼續作育英才的。英才。真是英才。我們以三分一的時間等電梯,三分一的時間等咖啡,另外那三分一的時間泡在酒吧裡。

我運氣不好,來遲了十年。我運氣不好,因為我不夠聰明。常常嘲笑自己:貓落了平陽了,白白與這樣的人在一起,臉上居然還得掛一個笑。

你那日在課上說:「我請助手,老是請不到,因為助手要為我抄筆記,記錄複雜的儀器,又得為我洗玻璃瓶子,抹工作檯子,有什麼人有兩種能力,雙面性格呢。」你停一停,「後來我動腦筋,決定用兩個人,一個人做粗工,另外一個做細工,結果皆大歡喜,問題解決。」

我的問題是無法解決的。遠遠的看著你,不過是一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