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因為她？他們說你在開會的時候匆匆離開，我給你打電話，你也全部掐掉，這一切，都統統因為麥影西嗎？”杜若的注意力，終於從顧延卿身上，轉到了麥影西這裡。

麥影西愣住，不明白他們之間的戰火怎麼會延伸到自己這裡。

她與顧延卿的故事，已經成為過去式了，當事人心中坦蕩無愧，為什麼旁觀者還是樂此不彼的糾纏不休？

“和影西沒有關係。”顧延卿也有點惱了，他站起來，就要將杜若拉出去，免得她在這裡胡鬧。

杜若卻不肯動，她站在原地，反而將顧延卿拉住，“正好，她今天也在這裡，我們不如將事情說清楚，這樣，對我們三個人都好。”

麥影西苦笑，“我並沒有什麼要說的。”

現在的她，早已經不想繼續這種與愛躲貓貓的遊戲，她只想去看看伽夜，然後，繼續自己安穩平靜的生活。

“杜若！”見杜若在那裡無理取鬧，顧延卿再也不想縱容下去，他轉過身，面向著她，一字一句道：“我已經不愛你了。這樣說，你能明白嗎？”

不需要藉口，甚至不需要去解釋到底是時間不對還是人不對，只是不愛了。

愛，或者不愛，從來都只是一句話的事情，解釋其他，都不過是枉然。

杜若呆住。

麥影西也是一聲嘆息。

“為什麼，為什麼可以說不愛就不愛了？”她呆了很久，努力想輕鬆點，可是，笑容卻異常難看，“卿，你在賭氣是不是？你明明一直喜歡我的，即便我嫁了人，即便我那樣地傷害你，你也一直對我很好，我其實都知道的，知道你暗中為我做了許多事情，甚至為了宋家也做了許多事情，那個時候，你都沒有退縮，現在，我離婚了，我自由了，我願意回到你的身邊，你怎麼就不愛了呢？”

這個問題，不僅僅是杜若，或者旁人，即便是顧延卿自己，大概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是啊，為什麼呢？

面前這個女人，他愛了她整整五年，從剛畢業時的青蔥歲月，到如今，一直沒有變過，便是錦夜，也常常嘲笑他是情種，現在，她願意回到他身邊了，他卻只覺得疲倦，心中沒有一絲一毫的喜悅，而是倦怠到無力承受，只想逃開。

“如果這樣的愛都可以變，那這世上還有什麼是不變的？”杜若繼續說著話，聲音漸低，幾乎與自言自語一樣了。

可是，在這間安靜的病房裡，這句話，卻顯得鏗鏘有力，句句戳心。

是啊，這世上，有什麼是不變的？

顧延卿沉默。

也許，他愛著的，是夢裡是記憶裡的那個白衣少女，柔弱，堅強，孤獨無依，而站在他面前的杜若，卻已經與他愛著的人漸行漸遠，也許愛情，本身就是一個巨大的幻象，它自欺欺人，魅惑眾生。而有朝一日，其中一方醒來了，所有的魔力都會消失，所有的愛戀都會消退——這是它的魅力所在，卻也讓人覺得那麼害怕，心中惴惴不安，無從踏實。

麥影西似乎也被杜若的感傷傳染，她突然想起，即便她這樣等著雷皓天，許多年許多年以後，當他出現在自己面前的時候，他心中的自己，會不會是自己當時的模樣？

也許，只是停留在十八歲最美好的年華，停留在雲南的天空下，那片一望無盡的草地裡。

“杜若……”顧延卿虛弱地叫著她的名字，似乎想說明什麼。麥影西卻微微一笑，抬起頭，望進杜若的眼睛，“正如你所說，沒有什麼是不會變的，可是，這有什麼關係呢，那就相愛到不能愛的那一天為止吧。只要當時是真心的，一年，兩年，十年，二十年，甚至一百年，又有什麼區別呢？”

兩個人，終究不可能一直走到海枯石爛，雲荒盡頭，未來會遭遇什麼不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