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春二月的街頭殘存著蕭索的寒意,地面硬邦邦的,走上去是清脆的聲音。那聲音脆的也不純粹,彷彿總有一種木木、鈍鈍的迴音。
“知道師母怎麼說你嗎?”
“不知道。”我轉移回心神,搖了搖頭。
“她說你心思單純,人老實,能夠靜的心下來做研究。是個很好的學生人選。”
“真的?”我欣喜。初試我發揮的不錯,平時最怵的英語聽力那天腦子也特別清楚。
“不過她也說,按照你的年齡,你不應該如此蕭索。”唐逸晟停下腳步,轉頭看我,“我以為他回來後你會快樂,可是你好象比從前更加不快樂。”
我別過臉,無意識地踢了踢路面,師兄,我們能不能不要說這些。
“行,那我就跟你說別的吧。你還沒怎麼用大白鼠做過實驗吧。我跟你說,到時候你要用大鼠的子宮做實驗千萬要小心,大白鼠比小白鼠兇多了。”
“我們以前就是上機能的時候做過。老師把大白鼠處死了以後我們再去取的子宮。還有一次要測大鼠的心率,三個人合作,一個人用那種大夾子夾住頸項和尾巴把大鼠翻過來肚皮朝上,一人去摁住它的後肢,一人注射。呵呵,就是小白鼠也挺厲害的。我們考小白鼠腹腔注射的時候,就有同學被咬到了。算來算去也就是蟾蜍和兔子溫和,不咬人。”
“誰說不咬人,你看看這裡。”他把左手的食指遞到我面前,指端月牙白的傷疤不算隱蔽。奇怪,我以前從來沒有注意過。
“兔子咬的?這牙還挺有力氣。我們老師說了,兔子急了也不會咬人的,你手又不是胡蘿蔔。”我好奇地碰了碰傷疤,太絕妙了,回去一定跟閔蘇說說。
“你們老師,是不是***,當初他也是這麼告訴的我。結果呢,當時我走一路流一路的血。”
“啊!就是你啊——”我激動,“你就是我們老師說的那個沒事把手塞進兔子嘴巴里還揪兔子耳朵的那個男生,師兄啊,你實在是太強悍了。我萬分佩服裡懷疑一切的科學精神。可是你也沒必要以身涉險,奉獻出自己的手指頭啊。”
“什麼叫我自己把手塞進去的。明明是跟我一組的那個女生沒站穩摔到我身上,我當時正好在拔兔子耳朵上的毛準備在耳緣靜脈注射。你看那個老頭都給編排成什麼樣了。”他又好氣又好笑,“你可不許再胡亂散播我就是當事人啊。”
“嘿嘿。”我戴著手套的手指又碰了碰傷疤,“那得看本姑娘的心情。”
斜刺裡一輛黑色的汽車從我身邊穿過。
“小心!”唐逸晟拉我,扶住我的肩膀,“你沒事吧。”
我下意識地用手擋在他的胸膛上,搖搖頭,我沒事。
“我想一個人走走,你自己先回去好不好。”我微笑,“放心,這裡離我家很近。”
“我怎麼可能放心?”他望著我,笑容一如當初的清澈。
“可是你必須得放心。”我伸手攔了輛計程車,轉身點頭,“師兄,我先走了。”
你不走,那隻好我走。
車窗外已經是萬家燈火,早春的夜晚也來得如此的早。
“小姐,你到底要去哪兒?”
“啊?”我回過神來,“我要去……我要去……你先開著吧,別開遠了。”
手機不依不饒地響著,我看著螢幕上跳動的“蕭然”,不想接,也不想掛。
最後司機實在是忍無可忍。
“小姐,你還是接了吧,我聽的都頭疼。”
我吁了一口氣,看到了沒有,蕭然,老天爺幫你也就算了,連個素不相識的司機大叔也要為你說話。
“喂——”
“哎喲,總算有人接電話了。”電話那頭是個陌生的聲音,“你趕緊過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