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僕人伺候,這……實在很怪異!
要不是礙於禮數,松吟大概已經暴笑出聲。他咬了咳,很威儀地再拍了曉恩一下腦袋。
“不得無禮!曉恩,這位是徐先生。”
“喔,徐……徐先生。”曉恩會意,急忙笨拙地行個禮。
“沒事……沒事!蕭先生,三年前一別,竟能在此有緣遇見先生,真是三生有幸,三生有幸……”
徐至圭仰天打個哈哈,他當然清楚蕭松吟如今什麼都不是了,但官場上的事又有誰說得定呢?要是萬一哪天一直在背後支撐自己的王振病了、死了,或一個不小心讓人給扳倒了,以蕭松吟處事的能力,難保不會被朝廷再度召回效力。徐至圭見過不少人,對這個以溫文堅毅、剛正不阿立足於宮內的翰林大學士可不敢掉以輕心。
維持最好的人脈,在他這個縱橫江淮數十年的商人眼中,份量不下於一座金礦;尤其這個聲望還是如日中天的年輕人,只要有心,那青衫下的溫和隨時可化為銳不可當的勢力。待主意一起,他迅速地換上了一副謙卑的笑容。
“下月中旬,我打算在西湖辦個晚宴,早想請蕭先生主持這個宴席,以先生之才華,當之無愧,當之無愧呀!”他又哈哈笑了兩聲,隨即恭敬地彎下腰。
聽到這個提議,蕭松吟第一個念頭是拒絕,此番出遊純為私誼,他不想跟這種人扯上任何關係。他很清楚徐至圭打什麼主意,不過是藉此附庸風雅,順道提升自我地位,砸錢換來排場,他最不屑這種人。
當年他在朝為官,曾聽過不少有關這人的傳聞。在江淮一帶,徐至圭表面為商,實則仗著和王振另外一名義子張揚有點兒關係,暗地裡包賭、包娼,濫放高利貸,不知逼死多少良民。這種人根本是個禍害,但是會造成今日這種地步,難道不該怪朝廷的朝綱敗壞?
他才要開口嚴拒,但背後卻有隻不聽話的小手在拉扯他。真是胡鬧!松吟不用回頭也知道這小手的主人會有什麼反應,定是迫不及待要他答應。
胡鬧!真是胡鬧!這回就是她大哭、大鬧也沒有用,他的原則絕不更改!
早在徐至圭一提到西湖,曉恩的眼睛門得比火還亮,這真是……對!得來全不費功夫!要不是她得裝裝樣子,扮好書僮的角色,她老早就摁著松吟的脖子往地上點去了。
“如蒙先生不棄,我在三里城外有一驛館,可否過府一談?”見對方許久不出聲。看來是默許了。徐至圭笑得嘴巴幾乎要裂開了,他想的沒錯,少了一分頭銜,也就少了一分骨氣,看來這姓蕭的也挺好掌握的。那厚厚的雙下巴隨著他哈哈的笑聲不斷地彈跳著,晃得一直在松吟後頭偷覷的曉恩有些頭昏。
在一聲鏗然有力的“不”之後,曉恩聽到那刺耳的笑聲戛然而止。
他居然拒絕掉這天大的好主意?笨人!傻人!還有比他更呆的白痴嗎?曉恩想著想著,彷彿看見那詩畫輕描的西湖正慢慢地在她眼前消失……喔!她的西湖,她的夢想!這個笨蛋發什麼神經?好歹得為她著想啊!她索性從松吟腋下鑽出頭來,仰首狠狠瞅著他。
“笨……蛋!”她無聲地張大嘴謾罵。
她這著棋讓松吟顏面盡失,但他卻無法對曉恩生氣,只好若無其事地把她的頭塞回身後,匆忙對徐至圭一揮袖,拖著曉恩走掉了。
“蕭先生,蕭先生,沒有關係,你不用這麼早做決定,我會等你的訊息。我在驛館等你,別忘啦!”徐至圭不死心地在他背後尖聲細語叫著,更讓松吟懊惱。
他回去得好好把身子洗洗,除掉沾了一身的黴氣。這個小人,誰會跟他胡扯瞎纏,更別說赴什麼鬼宴會!
兩人拉拉扯扯地到了馬房,松吟的臉陰沉得嚇人,反倒是曉恩不吭氣了。她嘟著嘴委屈地不講話,心裡卻打定了主意,與這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