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起肉餅吃了兩口,許薇姝就笑了:“看來張大人訊息靈通的很。”
她一個小小的五品女官,在宮裡或許能算一號人物,但絕對影響不到江南,可張蘭芝轉眼就知道她的喜好,還大刺刺地擺在眼前,看似細心體貼,實際上明擺著就是不把她放在眼裡。
許薇姝也不惱,細嚼慢嚥地把飯菜吃完,就坐在窗前讀書,小丫頭一邊給她捶肩膀,一邊低聲道:“婢子打探過了,張家的下人都說,這幾日張家鬧鬼,聽說二夫人被嚇了好幾回,夜裡睡不安穩不說,連大白日都看見過幾次白影,別人瞧不見,就她瞧得真真的,還總一個人自言自語。”
小丫頭四下裡瞥了兩眼,聲音更低,“下人都傳言,因為張家的嫡長女病逝,張夫人方玫的鬼魂按耐不住,開始作祟,當年力主把那位嫁給忠王世子的,可不就是二夫人,人家那位千金,心裡頭並不樂意,只是父命難為,才勉強嫁了,如今年紀輕輕就早早死去,著實可惜,要是她孃親當真有靈……”
“咳咳。”
許薇姝白了丫鬟一眼。
小丫頭頓時收聲。
八卦這種事兒,聽聽就算了,在別人家裡光明正大地說,總歸不太好。
許薇姝目光閃了閃,忽然道:“準備準備,我要上街。”
丫鬟一怔,隨即點頭:“咱們王爺病得這些日子,姑娘確實勞累了,也該出去輕鬆輕鬆。”
算一算,許書官一個人悶著也有幾個月的光景,別說她,就是丫鬟們也被憋得夠嗆。
她們可是難得離京,一輩子也不一定能來幾次江南,若不看個夠本,豈不是浪費的很?
許薇姝要出門,張家自然不好阻攔,她不是方容,估計連張蘭芝張大人都不會驚動。
帶著丫鬟和幾個小廝,浩浩湯湯大大方方地就上了街,許薇姝照例買了一堆零零碎碎的東西,只是這次到陽州,她似乎對好些大件兒的玩意特別感興趣,甚至還買了一個據說是八百年前的銅鼎。
小丫鬟一看就知道是假的,只是自家主子喜歡,東西也不算特別貴,她也就沒多事。
除了這類。許薇姝對各種瓷器也頗感興趣,甚至纏著人家賣瓷器的店鋪掌櫃,非要上窯上看看。
她覺得江南的瓷器和京城的比。各有千秋。
許薇姝這樣的衣著打扮,身邊又跟著人,還有張家派出來的車伕,她想玩,誰敢不讓她盡興?
於是,這姑娘跑去人家窯上找大師傅學燒瓷,還自己去畫。別說,大師傅都道這姑娘特別有靈性,手穩。心也穩,只是畫好的瓷器燒出來,很大一部分,也只能她自己玩。
誰讓她畫的畫裡面。還有小豬。小貓,小狗,甚至特別抽象的,還有幾片殘葉,還有的就弄了幾個烏黑的馬蹄印,貓爪印,各種印象派的抽象畫一大堆。
這東西恐怕適應不了正常人的審美。
看在許姑娘給錢不吝嗇的份上,她要自己上手。人家不光不阻止,還派了兩個老師傅看護。
主要是燒瓷這種事兒。沒個熟手幫忙,別說燒不燒得出來,說不得還會遇到點兒危險。
丫鬟們對自家主子居然想‘玩泥巴’,到是頗不理解,但主子既然喜歡,她們也沒辦法阻止。
一開始,許薇姝也弄出一堆失敗的瓷片,那浪費程度簡直讓人心疼,不過老師傅還是覺得這姑娘實在厲害,第二窯就燒得像模像樣,都不必他們幫手。
她還自己燒了圓墩墩的小花盆,底下是荷葉的託,上面是淺綠色的多稜形花盆,裡面種上吊蘭,果然易趣可愛。
送了一盆給方容,又選了一盆給袁琦,底座上都寫了詩句。
——忍犯冰霜欺竹柏,肯同雪月吊蘭蓀。
真是雅緻非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