臘月二十五,書院小考結束,劉季拿著先生打的優字考卷,深吸一口氣,做好面對一切的心理準備,收拾好行李,啟程回家。 這期間,劉柏來縣城見過他一次,主要是確定他是不是真的活著回來。 確定他人還活著,還在苦心讀書,心中甚是欣慰,便放心回家去了。 至此,劉季便知道,秦瑤已經知曉自己活著回來。 他不敢出書院大門半步,直到小考結束,書院已經開始放年假,不得不出,這才忐忑的出了城。 因為沒錢,所以只能步行。 一路上,劉季就像是那驚弓之鳥,但凡有一點風吹草動,他都能嚇一跳。 走了一個半時辰,行至下河村和金石鎮之間這段路時,天空突然陰沉下來,鹽粒般的白雪落了下來。 劉季加快腳步,當過民夫,被士兵日日催促鞭打,腳程練了出來,很快就走到下河村。 離家只剩不到一個時辰的路程,想著秦瑤要是想埋伏自己,應該早就埋伏了,絕不可能在回村的路上突然下手,心頭長舒一口氣。 萬萬沒想到,剛走出下河村的範圍,身後突然傳來一陣飛馳的馬蹄聲。 劉季心頭一凜,不敢置信的轉頭看去,只見一匹棕色大馬正以極快的速度朝自己衝過來。 而馬背上那個頭帶斗笠,帽簷壓得極低,只露出一張尖冷下巴的女子,就是他提心吊膽一路,最不想見到的人。 秦瑤“駕!”的喝了一聲,雙腿一夾馬腹,身下馬兒再次提高速度,向前橫衝而去。 劉季目赤欲裂,躲避已經來不及,情急之下,先前想過的所有應對方式忘得一乾二淨。 身體誠實的“咚”一下跪了下來,閉上眼睛開口語速極快的大聲背起書來: “子曰,為政以德,譬如北辰,居其所而眾星共之!” “子曰,道之以政,齊之以刑,民免而無恥;道之以德,齊之以禮,有恥且格!” “子曰,吾十有五而志於學,三十而立,四十而不惑,五十而知天命,六十而耳順,七十而從心所欲,不逾矩......” 馬蹄已經揚到劉季頭頂上,硬是被秦瑤一個急轉,掉頭險險落到他身側。 劉季都能感受到老黃健壯的馬腿上散發出來滾燙熱氣,看似波瀾不驚的他,冷汗已經從額頭上滾下來。 口中背誦並沒有停止,他加快了語速,“子曰,溫故而知新,可以為師矣......子張問,十世可知也?子曰,殷因於夏禮,所損益,可知也......其或繼周者,雖百世,可知也。” “子曰,非其鬼而祭之,諂也。見義不為,無勇也!” 論語《為政篇》二十四則,一口氣全部背完,這才敢睜開眼睛瞅一眼現在是什麼情況。 一抬眼,就對上了秦瑤居高臨下審視的雙眸,她眼裡有一絲新奇,像是沒想到他居然還能有這樣的本事一般。 明明先前往死裡敲打也背不出來東西,這會兒居然一下子就背上了? “劉季?”她冷冷喚了他一聲,似乎在確認,這人是否被魂穿。 劉季弱弱“哎”的應了一聲,又露出一個訕笑,“娘子,我小考拿了優。” 說著,感覺把包袱裡的考卷拿出來攤開高高舉起,方便她看清楚考卷上那個大大的優字。 秦瑤“嘶”的吸了一口冷氣,撣撣落在卷面上的雪,果然是一個龍飛鳳舞的優字。 她眉頭皺起,狐疑的瞥向他。 劉季趕緊表忠心,“娘子,雖然服徭役這事耽擱了三月,但我現在已背得四書中一書,餘下三本接下來還有兩個月時間,只要刻苦,應該不會影響到來年初試。” 秦瑤這次是真有點對面前這個廢物刮目相看了,她收起已經拔出半截的刀,示意他站起來說話。 她騎馬不急不慌走在前,“匕首呢?” 這寶貝劉季一直揣懷裡,就算最窮的時候都沒敢賣了它,這會兒忙將用碎布包了三層的匕首取出還給秦瑤。 秦瑤:“鍋呢?” 劉季拍拍包袱,“好好收著呢,一點沒壞,我先拿著,免得累著娘子你的手。” 這諂媚的模樣,還是和原來一模一樣,秦瑤打消了他被人魂穿的懷疑,又問道: “我沒給你拿錢抵徭役,你心裡挺恨我的吧?” 大雪天,劉季熱得一腦門的汗水,悄悄抬袖擦了擦汗,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