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發著淡淡地薄荷香味。讓人安詳且清涼。
絹兒探出頭。看著身後村落漸漸變小直到消失。她自是莫名產生了一種安全感。彷彿離丁莊越遠。便越能將那些汙穢髒惡、勾心鬥角遠遠甩出腦後。不必再為它們煩憂。
想起在丁莊中所經歷的那些或緊張、或害怕、或悲傷、或怨恨、或驚愕的一切,絹兒又變得有些傷感,很想大哭一場,或是大叫一場。
只是內心深處那長年累月形成的剋制力阻止了她瘋狂的行為,將全部的視線轉移到車廂小木桌上那碗冰水,靜靜看著冰塊全部化成水。
我是那冰塊,水便是這個世界。塊冰總會融化成碗裡的水,而我終會會湮沒無聞於這個世界。
只是這塊冰會是高興或是悲傷?
二姐見絹兒傻傻地望著桌上的冰水,表情是笑又像是哭,極為古怪,忍不住有些擔心,叫了絹兒幾聲,見她像是未聽見,又搖了搖她,終見絹兒的眼神恢復了正常,“二姐甚底事?”
二姐這才鬆了一口氣,指著冰水道:“你若渴了,且吃就是了,呆看著又不能解暑。”
見二姐難得關心之色,絹兒笑了笑,顧不得二姐喝過幾口,端起冰水一口喝下。
管他哪日冰化成水,或水凍成冰,我且水來土淹,兵來將擋便是。
只需記得一句話,人求得就是一個“活”字。
大相國寺東門外有一“繡巷”,可謂專業刺繡區。
絹兒坐在牛車上,聽著牛蹄踏在繡巷青石上發出的聲音。探頭望出去,卻見鋪滿青磚的巷子二邊是鬱鬱蔥蔥的榆錢樹,上面墜滿榆錢子。時而有牛車馳過,往來的人群既不多也不少。各色紅木門掩映在綠萌之中,時有人進去。斑斑陽光透著樹葉灑在地上,旁邊高牆傳來不遠處悠揚的寺廟鐘聲。
這樣的繡巷是如此優美且從容,賣完繡品的繡女由大相國寺前的進佛殿而回,她雲鬢細挽,秀眸惺鬆,粉腮微紅,嘴帶淺笑,一襲紅衣黃裙,映著陽光分外明媚,素手挎著竹藍,行步間雖是疲憊色更顯嬌弱身姿,影已去卻留衣香,漸飄開。
“正是態濃意遠。眉顰笑淺。薄羅衣窄絮風軟。鬢雲欺翠卷。南園花樹春光暖。紅香徑裡榆錢滿。欲上鞦韆又驚懶。且歸休怕晚。”
那一刻絹兒迷醉在這般青巷綠樹紅衣中。
到了巷中的院落,絹兒扶著二姐下了車,自有女使出院門迎上前,帶著二姐進了院,這裡雖比不上丁莊的氣派寬敞,卻也勝在院落小而雅緻,環境幽雅,人不過七八,卻顯得更有人氣。
進了後院為二姐準備的房裡,二人很是驚喜,雖房間大小不如蓮花閣的二樓,但裡邊的擺設竟與蓮花閣二樓無一不同,就連那被燒掉的蜻蜓戲紅鯉畫板,這裡也掛著一副一模一樣的。倒讓二姐與絹兒有種回家的親切感。
二姐的臉上泛出了笑容,對著丁院裡的女使叉手揖禮,道:“謝謝各位姐妹,真是有心了。”
旁邊知情的粗使女使卻捂嘴偷笑了一聲。
見有人失禮,二姐臉色微沉了下來。
那位粗使女使看出二姐不悅,忙道:“這院裡的姐妹怎可知二姐喜歡的擺設,自是因有心人安排才是。”女使的聲如鈴鐺很是好聽,特別是“有心人”三字說得婉轉迂迴,倒讓二姐臊紅了臉,十分尷尬,絹兒也聽出其中滋味,莫非這有心人就是丁家大郞嗎?
見二姐臉露一絲羞惱,女使們對望了一眼,只得收了笑意,快步離開。
天氣炎熱,加之牛車裡悶熱,二姐本來病色的臉如今更顯氣色不佳,露出疲憊模樣,絹兒便扶著她半躺在床上休息。一會廚娘潘二孃端來了冰梅子水以及果餅。絹兒也將窗戶開啟,就著桌上放著的團扇給扇風。
正說著,守門的周婆子拿來用珠蘭薄荷編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