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就該承擔,親手殺死愛人的痛。
那是杜黎嫣的選擇,可她一向喜歡逃避。
然後在那人的蠱惑中,毫不保留的祭奠自己。
少女站在夜色裡的模樣,太過尖銳。
尖銳的戳破了一切泡沫般的幻想。
杜黎嫣捂住了臉,沾了灰塵細沙的手指縫隙中有晶瑩流淌出來,“他說過,阿然可以活的……”
那人告訴她,姒笙的命,就是她的阿然徹底復活的藥引。
他說了,於是,她就信了。
畢竟在她的第二顆心臟也徹底壞掉時,那人讓它重新跳動了。
所以才會在姒笙丟擲誘因的時候,毫不猶豫的,倒戈向了黑暗。
唇舌微動,姒笙眉眼間很漠:“他在騙你。”
嘖,瞧得分明聽得清晰的榑深舌輕輕颳了刮齒間,微勾的眼尾,有似有若無的笑。
這話,直白得叫人難過,不是嗎?
垂在身側的手指梢微蜷,葉姝眼皮垂下,卷而密的睫毛在眼底掃下一片清灰的陰影。
她抿了抿唇。
裡頭好似裹著無法抑制的悸。
複雜性先天性心臟病。
指法樂四聯症、肺動脈閉鎖、右室雙出口、大動脈轉位、左室發育不良、右室發育不良、完全型肺靜脈異位引流、完全型心內膜墊缺損、主動脈弓中斷等心血管畸形複雜的疾病。
她與杜黎嫣,有著同樣的病例。
這是一個,幾乎沒辦法完全治癒的疾病。
,!
只是,她的這顆心,比起杜黎嫣那顆心臟,還要更加的複雜。
杜黎嫣垂了眸,她顫抖的將自己的雙手放在眼底,觸目可及的地方,都蒙上了一層,怎麼也擦不去的,鮮紅的血。
她似是喃喃,又似是疑惑:
“我不是我了嗎?”
“哦,原來,我不是我了……”
真正的杜黎嫣,早已經在日積月累的惡欲侵染中,被吞噬關進了黑牢,她出不來了。
地上的人忽然就低低得笑了,頗有幾分悲憫道極致的癲狂。
可笑嗎?可笑吧。
她深信不疑的他,讓她的少年,命喪在了她的手中。
做了那個推手。
現在那個伴她左右的,不過是一具身在形死的傀儡,沒有感情,也沒有她熟悉的溫度。
“杜黎嫣,我原本是悲憫你的。”
所以你向我索要機會的時候,我給你了。
“可是這後來,我改變了想法。”
已經從受害者變成施暴者的人,不值得獲取殊榮。
“從你願意被困坐囚牢,伸手宰割他人性命起,你就已經回不了頭了。”
“你明明,可以選擇最乾淨的方式送他們去你想讓他們去的地方,卻偏要如此血腥殘忍的,勾出他們靈魂裡的絕望和扭曲來,成為你擴充套件掠奪陣地的棋子。”
死在這裡的那些人,大多都是因為一時的病氣侵染來到了這裡。
卻因為這個生活中轉瞬便可以過去的小插曲,將軀體和靈魂,徹底的丟在了這裡。
杜黎嫣掠奪他們心中慾念的時候,從不循循善誘,讓其成長,而是用最殘忍直接的方式,讓他們絕望、痛苦、承受親眼看著自己的生命一點一點流逝,靈魂一點一點變黑的折磨。
那樣提取出來的慾念,是乾淨的黑。
這是一種,很讓人感到嫌惡的手法。
儘管是別人傳授給她的,但做這件事的,是她的那雙手。
“杜黎嫣,你原本是乾淨的,是你的慾望,拉著你進了這片深淵,它讓你本以為能守護好的靈魂,也侵染了各種慾望的骯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