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音抬手,傘尖便又從血肉中猛地抽出來。
再又紮下去。
“知道我最後悔的是什麼嘛?”
她抽了手,在對方嘶啞的低吼中垂下眼皮:“是我有能力的時候,自欺欺人的放過了你們。”
人,總要下到真正的低估,才能明白自己曾經擁有過什麼。
她之前與鬼族的交易,怎麼就瞎了眼的,覺得這群人愛她,是她所想呢?
她分明,恨不得,將他們千刀萬剮、段段凌遲!
包廂裡,從一開始的群起而攻,到如今的滿地血色,一人佇立。
姒笙歪了歪頭,瞧著那暗色的光下都遮擋不住的殷色
她勾了勾唇,微揚的眼尾輕洩著幾分薄涼的味道。
還隱隱有著淺淡的,興奮。
是的,就是興奮,來自那令人大腦缺氧的血色因子。
地上的人在青筋暴起的疼痛中恍惚了神志,在她機械又冰冷的抽手中暈死過去,倒在了一地的血泊中。
他落地的時候,濺起的暗色血花在空中掠過,在死死睜大著眼的女孩眼前飛過。
眼前忽然一黑,被人矇住了眼睛。
姒笙沒去看另一頭的波雲詭異和殺氣騰騰,只是偏了偏頭,噙著淺笑誘哄似的啟唇:“乖,小孩子家家的,不適合看這些東西。”
她手下的女孩子應該是眨了眨眼睛,有睫毛掃在她的掌心,帶起一股子及其細微的瘙癢,姒笙挑了挑眉稍。
看見被蒙了眼睛沒了視線的人乖乖的點了點腦袋,弧度很淺。
她低低的啊了一聲,在想,這個年紀的女孩子,都比她想象的,要更有趣得多。
也不都是菟絲花嘛。
姒笙側眸朝另一處看去,視野裡,夏音手中方才讓她在一群少年中所向披靡的傘,此刻被一團濃黑死死地凝在半空,距離那男人的腦袋不過一圈之距。
可任她怎麼拼命使勁,卻再也下不去半分。
男人掛著橫肉的臉上,雙眸泛著幽色的黑,勾笑的唇間全是對眼前之人的蔑視。
“你是不是覺得,這樣站在這裡,就可以報仇?”向巖冷笑一聲,抬起的手裹著黑氣朝著面前的女孩狠狠扇去,“真以為我看重你幾分,就不會殺你是嗎?我親愛的同族信徒!”
啪——
巨大的氣息襲來,手中的傘斷做兩節失重的掉落在地,臉上也狠狠的受了一掌,打的她被迫偏頭的時候,眼前陣陣發黑。
這熟悉的味道讓夏音臉色微變,大概是因為在此之前,她從沒想到過,面前的男人與她,都是拜過神明的信徒。
只是他們各自的“神明”,並不一樣。
舌頭在唇角舔了舔,嚐到那股鐵鏽的味道時,她忽然低笑出聲:“怪不得,這窟窿中那麼多玩物,你卻偏生只看得見我。”
夏音抬起頭,手中剩下的半截傘柄在指間被捏緊,“原來是因為,你們鬼族之人有著蠶食同族的癖好!”
氣勢忽漲,夏音身形猛地朝男人攻擊而去,帶著勢不可擋的恨意,“只可惜你錯了,我現在已經不是鬼的信徒了。”
“而你這個假神明,今天必須死!”
男人眼眸黑氣染濃,是剋制不住的暴虐和蔑視:“想我死,簡直異想天開!”
不知道,鬼族之人,能力越高,越是難死嗎?
畢竟本就是地獄之鬼,還能再怎麼死。
在此之前,夏音一直想不明白為什麼自己即使與鬼族簽訂了慾望交換契約,卻還是屢屢在這個男人手下落敗。
每次她自覺可以所向披靡拿回自己想要的東西,卻還是會被死死地壓制著,淪為曾經一般無二的傀儡。
現在,她大概是知道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