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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部分

詫無比的反應,繼續說道:“我聽說,沈先生祖上也是耕讀傳家的書香門第,為何卻由士轉做了商?”

沈萬三還未從趙禹身份帶來的震撼中緩過來,聽到這問題,當下便苦笑起來。自古以來,便有士農工商的說法,士為首,商為末。他現下雖然富甲天下,但在尋常人眼中卻脫不了敗壞門庭的名聲,這也是滁州紳士甚難接受他的原因之一。

略一思忖,沈萬三便說道:“窮則變,變則通。寒家祖上雖然頗有田產,到了上一代,已經所餘不多。田畝所產,不夠奉養一家老小,很是過了幾年食不果腹的苦日子。餓得急了,便生出想法。田地所產終究有限,若風調雨順世道康寧,不過勉強廝混個溫飽,但凡有天災人禍,舉家都要受罪。那時起,我便丟下了鋤頭,貨殖鄉間,多年來摸爬滾打,遂薄有資財。”

趙禹聽著沈萬三的話,禁不住點頭。這一番故事,算不得什麼傳奇,世間絕大多數人家都要面臨類似問題,只是絕少有人能如沈萬三這般決然經商,家累千金。更多的則是聽天由命,咬牙苦捱,實在捱不過去,便要閤家老小去逃荒乞討,流離失所。

沈萬三又說道:“我這人的心思不甚安分,受不得靠天吃飯的無助。商賈之道,也是人道,先天下之憂而憂恰好算是商賈寫照,民之所急便是商機。所以,各地民生種種,做商賈的,反倒要比地方守政之官認識尚要深刻得多。”

“那麼沈先生對滁州民生的評價又有一番什麼樣的認識?”趙禹又問道。

聽到這問題,沈萬三禁不住精神一振,且不論趙禹另有一層什麼身份,現下對他來講最緊要的便是鎮淮大總管的身份。他略一思忖後,說道:“與數年前我初至滁州時相比,眼下滁州的確稱得上繁榮,民眾安居樂業,可算亂世中樂土。”

趙禹笑了笑,說道:“現下的局勢,也多虧了沈先生鼎力相助。讚頌話不要說,我想聽聽沈先生一家獨到之見。”

沈萬三斟酌良久,才開口道:“純以商而言,滁州境況未算得美妙。此地地狹,不及湖廣沃土千里,不及蘇松百年底蘊,能有這樣一番氣象,大半賴於總管不拘一格啟用人才。這也是為何我家業在蘇州,卻不遠千里來滁州置業的原因,只因滁州在總管治下,有一種別樣蔚蔚朝氣。近來一直有一言要諫於總管,還望總管不要怪罪。”

趙禹擺手道:“現下沒有什麼官身,咱們就是同鄉敘話,沈先生不要有顧慮,但講無妨。”

沈萬三吸一口氣,認真道:“總管以商振農之策,雖取義持重穩定,但在商家看來,卻頗有不可取之處。滁州耕地本就狹小,縱使盡數開墾出來,田地所出未必就能供養一地之民。屯田養軍,古來不易之法,但滁州卻無沃土千里的優勢,若一味屯田,境況堪憂啊!湖廣楚故澤國之地,沃野千里,柴桑之事,天下翹楚。揚我之不足,而抗敵之有餘,非獨兵家不取,商家亦不取。”

趙禹不動聲色道:“商行於世,總要有貨物通行天下,滁州田無所出,一切民生供給仰仗於人,非是長治久安的良策。”

“這便是商道之精彩!輸有餘補不足,我居通衢,四方來貿!總管扼守長江通衢大道,可取湖廣之糧以食之,可取蘇松之紗以衣之。田畝不產,人卻豐足,且不會有土地荒蕪民眾饑饉之虞。民性趨利而往,物流如水流,堵不如疏,譬如湖廣,以土賤之糧而易銀貴之紗。此事非獨一人以決之,萬民福祉仰息而定矣!”

趙禹聽到這裡,也禁不住擊節喝彩,說道:“難怪太史公都要為商賈立傳,商賈翻手為雲,覆手為雨,這點石成金的手段,的確有值得稱道之處。”

沈萬三自矜的笑了笑,說道:“這還只是江南一地物產流通,若推及四夷八方,則更有奧妙可琢磨。天下田地兼併,唯有過於蘇松者,富者良田千頃,貧者無立錐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