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偷覷一眼他的神色,有些遲疑的問道。
裴御的面癱臉,焉知不是因為痛失摯愛後對生活了無生趣的緣故。這樣一想,蘇宛又覺得他有些可憐了。
裴御看向她,他的眼睛是一種濃郁而飽滿的黑。目色深沉,像是一口深井,看不出半點情緒。
他不說話,又是這樣莫測的表情,蘇宛微微有些慌,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問了不該問的問題,乾笑兩聲道:“你不想回答就算了,其實我自己心裡也明白的。”
“你明白?”裴御目露冷嘲,“別說大話了,你永遠不會明白的。”
蘇宛很想分辨幾句,想著這一位是“姐夫”,是救命恩人,同時還是痛失配偶的失意人,也就不跟他計較了,還順著他的話哄道:“是是,你說的很是,我永遠也不會明白的。”
她又沒有痛失配偶的經驗,當然不會明白啦。
哪曉得她這話一出,裴御的臉色陰沉的愈發厲害了,他三兩下吃完手裡的小鳥串,轉身離開了火堆,回到先前打坐的地方。
“我這又是哪句話說錯了?”蘇宛悻悻的嘀咕道。
雖然他發脾氣讓蘇宛有些擔心——倒不是擔心別的,只是擔心自己會被他丟在這裡叫天不應叫地不靈那就慘了。
吃完後將骨頭碎渣收拾了下,又往火堆裡添了兩塊柴,靠著火堆搓手取暖。
雖是夏天,可這深谷裡的夜風卻大的叫人吃不消,不但冷,還嗚嗚咽咽的��幕擰�
這樣的環境下,蘇宛睡得著才怪。
她不自覺的朝裴御看去,他仍穿著一件薄薄的破破爛爛的單衣,古銅色的肌膚有一大半露在外面,但人卻一點也不覺得冷似的,端端正正的盤坐在那裡,也不知道是打坐呢還是已經睡著了。
真是神奇,蘇宛想,她竟能跟這個人心平氣和的呆在同一個空間,換做以前,她想都不敢想。
這個人不但是小諾的親爹,還是她的姐夫呀。
可她卻是害死他妻子的兇手。
他對她從來沒有好臉色,想來心裡是怪著她甚至恨她的,可卻還是一次一次的救了她,雖然第一次救她時他根本不知道她是什麼人,還因為她而受了這麼嚴重的皮肉傷——有沒有內傷什麼的,她就不知道了。
他這樣不顧自身安危的相救,終究還是看在孟如薇的情面上吧。
唉,孟如薇打底是怎麼想的,有個如此愛他的老公,還有出生不久的可愛兒子,她怎麼就那麼想不開,要跑回孃家代替孟如棠去死呢?
怎麼捨得呢?
蘇宛抓抓腦袋,一團亂啊一團亂。
還有那個什麼她不知道的破玩意兒,到底被孟如棠藏到哪裡去了嘛……
心事這樣多,蘇宛還是不知不覺的睡著了。
半夢半醒之際,彷彿聽見一聲長長的、沉重的嘆息。
像是從遙遠的天邊悶悶的傳來,又彷彿近在咫尺之間。
她暈乎乎的想,是誰嘆的這樣傷感又無奈?難道這世上還有比她更悲催更無奈的人?
早晨第一縷陽光灑在蘇宛身上,像一隻溫柔的手,輕撫著她的臉,溫暖又舒適。蘇宛慢慢睜開眼,映入眼簾的是一堆燃盡的灰燼。
她有些呆滯的盯著火堆,慢慢啟動大腦,昨天發生的事情便飛快的在她腦中過了一遍。她嘆口氣,坐起身來,往裴御原本待著的地方掃去一眼。
這一眼驚的她險些跳起來,那地方光光如也,哪裡還有裴御的影子。
蘇宛顧不得先伸展下僵硬的四肢,慌慌張張爬起來,一目瞭然的山洞就這麼小,蘇宛於是確定裴御已經不在山洞裡了。
“他難道真的丟下我上去了?”蘇宛心急火燎的在原地轉圈,想著昨晚上裴御說過,她非要做蘇自強他就不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