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北捷驟然停步,手按在劍上,低頭審視這位年輕的宮女。月光下低垂的頭讓人看不清眉目,只有粉嫩的頸項溫馴地彎曲著。十五六的年紀,竟然在深夜宮禁中攔住鎮北王的去路,膽子實在夠大。
“你怎麼知道本王會經過此地?”楚北捷眸中閃著寒光。
那宮女聽他語氣森冷,身軀微微顫抖,怯生生道:“自從王爺進宮,麗妃娘娘就派了奴婢幾人輪流在此守候。這是昭慶宮通往大王寢宮的必經之處,只有今天王爺身邊才沒有旁人跟隨,所以奴婢斗膽,攔住王爺去路。”
“本王有軍情要處理,沒空理會什麼麗妃娘娘。”楚北捷扔下一句話,抬腿就走。
那宮女雖然年幼,卻極忠心,猛然向前抱住楚北捷的雙腿,壓低聲音急促地說:“王爺,這事比前線軍情更重要,關係到東林王族的將來,求王爺見一見麗妃娘娘吧!”
楚北捷識人無數,善辨是非,見她語氣篤定,眸子敢不躲避自己的視線,不似在說假話,又聯想起這兩日在王宮內感受到的奇怪氣氛,看了看大王寢宮牆外搖曳的火光,低聲道:“帶路。”
宮女又驚又喜,愣了一會,才應道:“是。”站起來,領著楚北捷向走廊盡頭走去。
在夜色中曲曲折折走了一段,楚北捷知道已經到了東林王的後宮。他小時候常來玩耍,剛識人事之初,也曾和這裡美豔的宮女有過糾纏,東林王對他信任有加,從不以為意,因此深夜中被引到這裡,楚北捷一點也不介意,膽壯心定,跟著宮女從容邁步。
宮女在一處嶄新的宮殿前停步,楚北捷猜在裡面的多數是王兄的妃子,可麗妃這個稱號,卻從來沒有聽過。
宮女回頭看了楚北捷一眼,領頭進了殿內,輕輕喚道:“娘娘,王爺請來了。”
殿內人似乎有著心事,深夜仍尚未入睡,立即應道:“快請進來。”聲音軟膩,說話中帶著總算放下心來的舒緩,彷佛可以見到楚北捷,就能解決所有的問題一樣。
楚北捷戎馬為樂,生性坦蕩,大步走了進去,虎目警覺地環視殿中一週。
殿內燒著爐火,烘得到處暖暖的,一名年輕的宮裝麗人端坐在大殿中央,向他嫣然一笑:“麗妃見過鎮北王。我身子不便,就不起來給鎮北王行禮了,請鎮北王恕罪。”一邊說話,一手撐著後腰,一手溫柔地搭在自己突出老大的小腹上。
楚北捷終於明白,那宮女為什麼敢說此事牽涉東林王族的將來了。
他盤腿坐下,抿唇不語,雙眸炯炯有神,打量這位麗妃娘娘半晌,才皺眉道:“本王時間不多,娘娘有話請講。”
“鎮北王果然有大將風度,毫不拖泥帶水。”麗妃眉目溫柔,舉手掠了掠自己耳側的青絲,似乎想起自己為難的處境,輕輕蹙眉,緩緩將事情道來:“我在七個月前,被大王冊封為麗妃,至於原因,我想鎮北王已經猜到了。”她低下頭,愛憐地瞅了瞅自己的小腹。
“為大王生下子嗣,那是後宮每個女人最大的心願。麗妃蒙上天寵幸,唯一想要的就是平安生下孩子,報答大王的恩寵。但深宮之中,麗妃孤身難以自保,自從得知鎮北王會回來,麗妃就日夜盼望。王爺,你是東林的中流砥柱,望你可以為麗妃作主,保護我腹中的孩兒平安出生。”
楚北捷露出一絲訝色:“難道東林王宮之中,竟有人敢加害懷孕的王妃?你既然害怕,為何不將此事告訴王兄?”
“大王病得厲害,我已經好幾個月沒有見過大王了。”
“是誰要害你?”
麗妃垂眼不語。
楚北捷醒悟過來:“是王后?”
“哈哈哈……”見麗妃輕輕點頭,楚北捷驀然仰頭大笑,盯著麗妃的雙眼,冷冷道:“我王嫂是何等人物,深宮之中,她若不肯容你,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