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鏢頭知這青衣壯漢不以為然,心頭不由無名火起。因此,語音一變,冷冷地道:“我們總鏢頭,豈可象那種為區區幾貫村鈔跟在主人臀後奔命的看家護院家奴,為一小橡便到處奔走?先生只管放心,將貨交在下,隨便派一鏢手走一趟,也決不會走失……”
一個“失”字剛吐出,只見那青衣壯漢左手一揚,這鏢頭不由語音一蹇,一節小竹棍,巧巧射入他嘴中。
這鏢頭被戲弄,正想破口大罵,卻見那青衣壯漢取過一根竹梢,右手中指似不經意地一彈,便將竹梢彈下一段,向門前石獅飛去,“啪”的一聲,竟深深地陷入石獅頭中。
好深厚的內力!
這鏢頭大吃一驚:這一手功夫,若用在剛才彈入他嘴中竹節上,豈不會穿頭而過?正要罵出之言,頓卡喉間。
那清溪秀士卻似什麼也沒看到一樣,聽了這鏢頭之言一點不生氣,仍客氣地道:“凌大俠的名頭,小生主人早就如雷灌耳,不然就不會令小生遠端趕來了。小生也知道,凌大俠的鏢旗如他本人一樣管用,但小生主人吩咐,一定要小生將這盤子親手交給凌大俠。因此,還是相煩鏢頭通報一聲才是。”
這鏢頭舌頭痛得發慌,本想拼著不敵,與那青衣壯漢比劃比劃。但見這清溪秀士一味客氣,他的氣也平了許多,因此道:“你要我去給你通報,你家主人總得有個名兒哇?”
清溪秀士忙道:“小生主人姓白,你就說是姓白的派來的就是了!”
這頂頭心中盤算一陣:當地富豪中,大凡是要求保鏢的,大都知曉。可是想來想去,中州人物中,卻沒一個姓白的在內。可看這中年儒生的氣派,卻又分明不是等閒的富貴人家。因此,心中納悶著,走了進去。
那白練纏頭的青衣壯漢,十分恭敬地從清溪秀士手中,接過那長方錦盒,小心地放在櫃檯上後,只管望著門前那面繡著“中州鏢局”的旗幟冷笑。
那青溪秀士蘭天野卻氣度悠閒地在櫃前踱起方步來。
不一會,霹靂金刀凌如風已跟著那鏢頭走了出來。只見他一身家常便服,紫膛臉,臥蠶眉,豹眼隆準,黑髯垂胸,龍行虎步,氣勢懾人。
才走出來,那清溪秀士蘭天野已然上前躬身行禮,道:“久仰凌大俠英名,清溪落魄書生蘭天野參見!”
凌如風想來已聽了那鏢頭訴說剛才情景,一隻豹眼矚著那青衣壯漢,一隻豹眼卻瞟著這清溪秀士。
見他行參見禮,凌如風一拂衣袖,一股大力將蘭天野託拄,口中客氣道:“先生快別這麼客氣,以免折殺在下!”
這一託,只覺那蘭天野輕飄飄的,似若無物。暗忖:這清溪秀士,若不是那手無縛雞之力的孔門弟子,便一定是身懷絕技不露的當世高手。
因此,凌如風不露聲色,敘禮上茶後,客氣地道:“不知先生的主人貴宅何方?有什麼需要在下效勞的,不妨直言!”
蘭天野忙道:“家主人姓白,非中州人士。只因客旅此地,偶得古琴一部。因近年各處盜賊蜂起,旅途攜帶不便。久仰凌大俠乃當年泰山群英會上第一高手,又系武林泰斗水鏡上人俗家高足,黑白二道,莫不臣服,故冒昧造訪貴局,請求凌大俠親自護送到蜀南戎州,交到翠屏書院院主聖手書生夢雲亭府上,家主人與小生感激不盡!”
聖手書生夢雲亭,乃江南聞名的文武全才,用唐詩三百,匯武林百家精髓,隨意而發,已臻化境。武林中人,將凌如風奉為北方武林魁首,將夢雲亭視為南方武林魁首,故有北凌南夢之說。二人彼此羨慕,意欲結為知己,早有書信來往,卻一直未能謀面。如今護鏢前往,正如其願!
凌如風身為一代大俠,若專程前往蜀中拜訪聖手書生夢雲亭,卻也不錯。但若為他護鏢前往,面子上卻未免下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