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小就比誰都明白一個道理,該來的躲也躲不過,並不是不去招惹,就能高枕無憂。
他乘巴士去了學校,站在學校的宣傳欄前面,看著某份被撕得只剩一行的活動通知類似物。
那上面寫的時間是每週一,地點被撕掉了一半,只能看到是多媒體樓。至於活動名稱和內容,早被撕沒了。
郭承云為何會關注這份不起眼的訊息?
他上週曾經在某天下午,去尋找踢球的張清皓,路過宣傳欄,看到一個人影迎著陽光站在那裡。
郭承雲好奇地看著那個鴨舌帽沿壓得低低的東方人,或者該說是個高年級學生。
他的頭髮理得很短,耳朵上戴著的金耳環在陽光下發出明晃晃的光。
這個低調卻刺眼的人抬手,三下兩下從宣傳欄上撕下一張紙,隨意地塞進褲兜裡。那張紙,被撕得只剩下了一行。
他在郭承雲走近的時候,牽起嘴角,笑容極富侵略性,儼然是凌駕於眾生之上的傲然一笑,彷彿在說:
找到你了。
郭承雲停止對那天的回憶,在多媒體樓一間又一間教室地尋找著。
直到聽到喧譁聲,他順著聲音走到一間音樂禮堂門口。
門虛掩著,他的手按在門上,心中掙扎著,不確定是否要推開。
裡面的樂器在奏響。郭承雲一瞬間差點寸步難行。
門內也許就裝著他的宿命,是走進去直面它,還是轉身離開,再裝一陣子鴕鳥?
既然已經被人找到了,早做準備總是好的。郭承雲把心一橫走進門。
這似乎是個學校學生組成的搖滾樂團,有幾個大男孩正在練習。
主唱是上次他看見的那個黃種人,其他人是白種人黃種人都有,除了主唱以外,別的人都目光呆滯,像是被控制的木偶。看得郭承雲心中一驚。
主唱穿一身精幹的純黑色皮夾克,抱著郭承雲叫不出名字的電子樂器。
郭承雲這次看清了他的臉,劍眉狹眼,偏瘦,長相充滿了野性,彷彿那眼神下的萬物,都是他腳下的螻蟻。
主唱見到站在臺下的郭承雲後,露出“你來那麼早”的表情,隨後囂張地笑開了,那笑聲可以稱得上爽朗,郭承雲覺卻得他笑得白慘慘的。
“小野貓,看不出你那麼著急啊,上趕著來見我。我目前對你還沒興趣,瞧瞧你,都穿的什麼玩意。”
郭承雲低頭看看自己的裙子和尖頭小皮鞋。這個陌生人知道自己是男的?
“為了讓我找不著,你變性了?”
郭承雲氣得七竅生煙,正待抗議,又聽那人問道:“你現在跟哪個不長眼的傻逼在一起快活?男的女的,毛長齊了沒,黑的還是黃的?”
郭承雲從被罵的震驚中醒悟過來,指著主唱的脖子也罵開了:“你個下流胚,我跟誰關你什麼事,短毛猴子。”
那主唱之前並不知道郭承雲是這樣的主兒,登時也暴跳起來:“我艹,你是哪個狗雜種教出來的?”
郭承雲把頭往旁邊一擰,不屑回答。
“我問你話呢,你現在跟誰混?……不肯說是吧,你確定那人能保護你?這輩子他只不過是個小流氓而已。”
“別繞彎,短毛猴子,你就直說你想怎麼著吧。”郭承雲臉上表情不變,心中卻暗暗吃驚,什麼這輩子那輩子,他跟他弟怎麼了?
見郭承雲並沒有被自己嚇到,主唱反倒頗為驚喜:“我建議你在我面前表現得愚蠢一點,不要讓我愛上你。那會讓你死得更快。”
說完後他壓低了嗓音,陰笑起來。
郭承雲啐了一口:“你誰啊?要是被你愛上,我還真夠倒黴的。”
面對這樣一個時而汙言穢語、時而口出狂言的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