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學已經幾天了,一天早晨,鬱風上學時,看到陳健的大伯站正在學校那條樹蔭濃密的主幹道上,手裡握著厚厚的一沓鈔票在那裡數著。鬱風有些奇怪,陳健的大伯怎麼會一大早的站在學校的路邊上數錢呢?
這個陳健比鬱風大兩歲,就是那個賣糖水蘿蔔的兒子,有些憨,去年考過一次初中了,沒考上,就成了鬱風的同學。
陳健大伯在那裡數錢,不止鬱風一個人瞧見了。
放學回家的路上,王兵眉飛色舞地跟鬱風講起了他的所見所聞。
“李健今天來報到了,分在了我們3班。一大早,我見到他大伯在教務處交錢,放了厚厚一搭子的錢在桌子上。”說到這裡王兵的眼睛睜得老大老大,一張臉拉長了許多,下巴都快要掉下來了。又繼續說道:“我問陳健,他大伯交了多少錢?陳健說兩千!”
“兩千?”這一次輪到鬱風張大了嘴巴。
對於面朝黃土背朝天的農村家庭而言,兩千可不是一個小數目。鬱風父親在工地上幹一天的體力活,也就是七八塊錢;加班加到很晚,也就十塊錢左右。每天能掙個十塊八塊的,父親就已經很開心了,有時候根本就沒得活幹。這兩千塊錢,陳健的父親得賣好幾年的糖水蘿蔔才能攢起來!
回家後,王兵很是得意地跟王四講起了這個事,末了說道:“我要是少考個0.5分,你得去工地上幹多少天的活啊?”
王四笑了,一臉的欣慰。
一個月左右的時間,全班同學就都打成一片了。一個叫杜家軍的同學一臉得意地說出了一個讓鬱風很是震驚的秘密:“今年有四個學生能夠上望直港中心初中,得感謝我。本來今年的錄取分數線是162分,而我考了161.5分,就差0.5分。我爸去找金校長。金校長本打算將錄取分數線降為161分。一問,161分的有7個人,161.5分的連我一共是5個人。人數太多了,就降為了161.5分。”
杜家軍他爸是小鎮僅有的幾個工廠的廠長之一,在小鎮這個圈子裡很是吃得開。王兵之所以能夠考上初中還是沾了人家杜家軍的光!
校花隕落
那一天,鬱風正在學校的那一條林蔭道上行走著。一抬頭,一個十分熟悉的身影正騎著一輛腳踏車向這邊駛來。很快,就從鬱風的面前駛過。
腳踏車上的那個人不是陳瑞英嗎?陳瑞英專注地騎著腳踏車,並沒有認出鬱風。
一年多的時間過去了,陳瑞英的變化挺大的,都快認不出來了。那條標誌性的烏黑的粗且長的麻花辮已不見蹤影,取而代之的是一頭精幹的短髮。衣服也不再是鬱風記憶深刻的那件燈芯絨紅外套,或是那種素淨的暗花白襯衫,而是一件很醒目的花襯衫。嫻熟地騎著那輛二八大槓腳踏車。早已經褪去了小學時代的稚嫩,一副大人的模樣。
看著陳瑞英遠去的背影,鬱風的心中有些失望。陳瑞英已不再是他心目中的那個陳瑞英!
鬱風入學的那一年,擔任了多年校長的老校長退休了。在下面一所村辦中學擔任校長的白校長狠抓學習,這幾年這所村辦中學的升學率顯著上升。老校長退休後,白校長接替了這一位置。望直港中學的學習氛圍一向很濃厚。白校長來了之後,更是狠抓學習。全校師生一個都不敢鬆懈。尤其是畢業班的學生,簡直就是瘋了。到了晚上12點,畢業班的教室與宿舍強制關燈。凌晨一兩點,老師必定還會再去查一遍,因為還有許多學生自備電筒、檯燈,或是在路燈下學習。
每天的廣播體操做完之後,有時候會延後散場。通常都是白校長在大喇叭裡講一些事情。鬱風是愛聽不聽。
這一天,白校長又在大喇叭裡講話了。又是告誡學生要好好學習,不得早戀。又是老生常談,鬱風懶得聽。
突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