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謐的曇花,在這一刻,竟然突然變成了御花園中的最生動。
層層花瓣不斷綻放,曇花越開越大,像是無窮無盡。這突然活過來的花,此刻也像是得了上蒼的恩賜,彷彿要在這極為短暫的生命之內,極盡綻放自己的美麗,極盡享受這萬千世界。
這是夜之花朵,這是世間無雙的美。
長安從心底發出感嘆。
約莫過了半個時辰,當曇花的最後一片花瓣也綻放之後,香氣也到了最濃郁的時刻。
由盛轉衰,也不過一瞬。
長安還來不及好好欣賞,便發現最外層的花瓣已經開始枯萎,晚風吹來,幽香隨之變淡,原本潔白飽滿,極富生命力的曇花,竟然在瞬間之內,就開始衰敗。
如同剛才盛開時一般,也是最外層的花瓣最先變得枯黃、皺縮,死亡的氣息由外滲透至內,剛才是如何盛大,此刻便是如何衰落。
終於,曇花開敗了。
零落成泥,碾作了塵土,消散在悠然的夜色之中。
長安不禁嘆了一聲。
慕言殊這才回過頭來看他,此刻的月光正好打在他的臉上,清明冰冷的月色,照亮了他的眼眸,長安只聽他低聲問道:
“為何嘆氣?”
長安坦然道:“曇花素來享有盛名,親眼見過,美是美,卻太過壯烈。”
“花開花落,皆有定數,它開時盛大,赴死是從容,雖然短暫,卻未嘗不值得。”
聽慕言殊這樣說,長安隱約有些懂得了,他將話說得直白,其中的深意卻是十分耐人尋味的,只是長安不懂,他是想要暗示些什麼呢?
“長安愚鈍,不明白皇叔的意思。”
慕言殊凝視著她,眼眸如同深海。
“有些事情,其實遠遠沒有你想象的複雜。”
像是被他看透了心事,長安眼眸中的光芒一下子閃躲了起來,她還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就聽慕言殊已經繼續說道:
“就像是現在,你又在想,我說的話究竟有什麼話外之音。”
他輕輕俯下身來,貼近長安的臉,他的氣息縈繞著,讓長安的臉有些發燙。
“長安,我慕言殊所說、所做的一切,決無虛假,決無欺騙。”
接著,還不等長安反應過來,慕言殊便轉身離開了小院,消失在長安的視線之內。
長安卻仍未離開。
良久,她終於輕輕笑出聲來,在子夜之中,顯得有些詭譎。
她差點就被慕言殊的一番話迷惑。
他之所以說那些話,只因為她是這皇城之中的異類。
所有人都認為慕言殊是絕無二心的忠心朝臣,他們都為他偽善的外表所迷惑,唯獨她不信,也唯獨她戒備。
因為只有她知道,慕言殊是有野心的。
長安差一點就被他迷惑。
這個高深莫測的、可怕的男人。
衝突,罰跪(1)
衝突,罰跪(1)
又過幾日,當眾人都淡忘了那日新皇在朝堂之上的一番哭鬧,慕言殊卻又在早朝之上,頒佈了一紙詔書。
擢太傅晏清歌為禮部尚書,由大學士林沛豐暫任太傅,指導新皇。
滿朝文武的心中都各自謀算了起來,照理說,將晏清歌從一個毫無實權的太傅提拔至六部官員,實在是破格的提升,但晏清歌是先皇欽點的太子太傅,曾是長平公主的準駙馬,如今又是長安公主最為親信之人,新皇才登基,正是晏清歌應發揮作用的時候,在這個節骨眼上,慕言殊將他換了下來,究竟是何用意?
再說這新上任的太傅林沛豐,說得上是滿朝文武之中,最為循規蹈矩的儒學大士,新皇才在早朝時哭鬧,就為他換了個苛求禮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