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早已有備,微笑著接過稀粥,道:“多謝老丈了。”舉碗就唇,啟口欲吃時,似乎突然想起什麼大事,急急說道:“老丈,這座房屋之中,只有老丈一人麼?”說話之間,把手中那碗稀粥放置在八仙桌上。
那老人眼珠兒轉了兩轉,輕輕嘆息一聲,道:“這房屋之中,只有老兒一人獨居……”
上官琦微微一笑,正待開口,那老叟又搶先接道:“不過,適才來了一位女客人……”
上官琦道:“女客人?”
白髮老叟道:“女客人,而且還是身染重病的女客人,老兒看她可憐得很,故而收留了她。”
他持一下胸前的花白鬍須,微微一笑,接道:“這座村落之中,除了老兒,其他人家,大都不願自找煩惱,留住客人。”
上官琦“啊”了一聲,道:“老丈可肯見告其中的原因麼?”
那老人沉吟了一陣,為難他說道:“這個中的原因說來複雜得很。但總括一句話,那就是老兒已到了風燭殘年,對生死之事,已不放在心上,因此為人之所不敢為。”
上官琦望了桌案之上放置的稀粥一眼,更覺腹中飢腸軛輛,暗中一提真氣,強自按下飢餓,說道:“在下曾經習過醫道,對些小之疾,自信還能療治,請老丈帶在下一見那位姑娘,在下或可為她一盡心力。”
白髮老叟持須思索了一陣,道:“那姑娘麼,就在你身後房中,你自己進去瞧瞧吧!”
上官琦緩緩移動腳步,走到了那所緊閉的木門之前,舉手在木門上輕輕釦了兩下,道:“姑娘的病勢很重麼?”暗中潛運內力,向門上推去。
但覺整個的牆屋搖了一搖,那扇木門,仍然緊緊地關閉未開。
上官琦暗暗忖道:“好堅牢的兩扇木門。”暗加了兩成功力,猛地一掌,拍在木門之上。
這一擊勢道雖然強猛,但勁力卻是集中於一點,震斷了門栓,兩扇木門應手而開。
上官琦一掌震開了木門,忽然又覺著自己這舉動太過莽撞,舉起的腳步,突然又停了下來,重重地咳了一聲,說道:“姑娘請恕在下冒昧之罪。”大邁一步,進到內室。
抬頭看去,只見連雪嬌閉目盤膝,坐在一張木榻之上。
五四 請君畫眉
她有著無比的沉著,雖然明知有人走了進來,仍然靜坐不動,連眼皮也未睜動一下。
上官琦輕輕嘆息一聲,道:“原來是你?”
連雪嬌道:“冤家路窄。”
上官琦接道:“在下這就告辭。”舉步欲行。
只聽連雪嬌冷冷地喝道:“站住!”
上官琦霍然轉過身子,道:“你受重傷,決然打不過我,在下無意和你動手。”
連雪嬌緩緩睜開了緊閉的星目,笑道:“既來之,則安之。你既知道我身受重傷,打你不過,你還怕什麼呢?”
上官琦道:“這座小村落中,古怪大多,人人冷若冰霜,瀰漫著一片死亡的恐怖,如入鬼域,毫無生人氣息……”
連雪嬌道:“你害怕麼?”
上官琦道:“在下從師習武之時,安居在一座古剎之中,那地方人跡罕至,觸目荒涼,每一間禪室之中,都有著一具或數具血肉化盡的骷髏。在下整日和那些骷髏為伍,一住數年,從未怕過。這座小小村落,雖然充滿著恐怖的氣氛,但如說心存畏懼,只怕未必。”
連雪嬌冷笑一聲,接道:“血肉化盡的骷髏,有什麼可怕的地方?縱然有鬼,也不過是個死鬼。可怕的還是活鬼,這座小小的村落之中,到處都是活鬼,豈可和你學藝的古剎同日而語?”
上官琦怔了一怔,凝目沉思,既覺她言詞之中,若有所指,但又覺著空泛無物,語不切實,玄機渺渺,若隱若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