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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頁

「除非我可以嫁人,而那個人又願意照顧我們母女。」

她嘆口氣:「否則就沒折了。」

我心中想,要找那樣的一個人,也不是容易的事。

如果華倫泰長得美,又自不同。

她幽幽的說:「其實也不難,我同娘說:『可惜我不是個美女』。」

我連忙安慰她:「俗語說:『情人眼裡出西施』。」

「偉明,你對我太好了。」她苦笑。

我有點不安,怕她誤會,我可沒打算做這個護花使者。

「你放心,」她彷佛看穿了我的心,「偉明,我們永遠是好朋友。」

我非常尷尬。

幸虧音樂開始演奏,我們就開始跳舞,一轉轉入舞池,也忘了說話。

我們還有大半年畢業,多數同學已在暗暗準備出路,或在本港升學,或到外國去。華倫泰是我們之間最旁徨的。

布朗太太還不肯說實話,「沒有呀,我們還過得去,我一向不喜太時髦的東西,你知道,不經看,而華倫泰的品味同我一樣,所以不常置新款的衣飾,要買,我們情願買fèng工好料子好的那種,是不是,華倫泰?」

我更同情她們了。

我上布朗家,時常帶些水果,餅乾之類。

同學知道了,就跟我說話:「你要避嫌疑,當心別人誤會。」「我們知道姜偉明是個富有同情心的好人,但是人家會以為你對布朗小姐有意思。」「混血兒很古怪,你要當心。」

聽得多了,我就立意與華倫泰疏遠點。

我也不知道布朗家何以為生。彷佛完全沒有收入,真叫人擔心,華侖泰的父親有沒有錢剩下

呢?沒有太多是肯定的事,即使一點點也好。

華倫泰很快覺得我在疏遠她。

在課室遇見,就率直的問:「怎麼最近忽然忙了?不再來吃茶了!!」

我也明人面前不打暗話,「華倫泰,老泡在你家不像話,我們出來玩比較好,看戲打球都可以。」

她慘笑。

「明天我們到公園走走如何?清寒的早晨最好。」

她點點頭。

我騎腳踏車到公園,她已在等我。

我們坐在長凳上聊天。

「最近如何?」

「現在已在典物渡日。」

「以前你們靠什麼生活?」

「一筆撫卹金,爹死的時候,公司發給我們的。」

「現在為什麼沒有了呢?」

「公司解散了。」

「哦,真不幸。」

「我們家也沒有什麼可當的,只有幾件舊首飾。」

「你爹是因公身亡?」

「他是船員,做到二副,我母親那時候在利物浦做女侍,他娶了她,把她帶到香港。」

原來如此。

「你父親也許有親戚?或可請他們幫忙。」

「他的親戚?比我們還窮哪,每人都有七八個孩子。」華倫泰皺上眉頭,她抱怨,「不知怎地,一直生下去,一個接一個,家裡黑鴉鴉地,儘是孩子的頭,中國人真是。」

她有時會忘了自己有一半中國血統,當然,華倫泰說這話的時候,用的是英文。其實她的廣東話流利得很,標準是可以與街市上的小販討價還價,但是她等閒是不肯說的,這一點她承繼了布朗太太的遺傳。

「回老家你能做什麼?」我問。

她不答。

「找一份家教,讓富有的男主人與少爺同時愛上你?」

這種故事在所謂英國文學上讀得實在太多了。

華倫泰並不介意我這種些微的諷刺。

我送了她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