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綰貞輕輕拉開隔扇門,走出屋外,天有點灰濛濛的,不是清透天,看來是有場雨。
沈綰貞惦記昨兒的事,走到後院牆根下,踩著那垛磚塊輕盈上了牆頭,晨露重,把牆頭都打溼了,她露出半個身子,趴著往下看,這回看得清楚,牆外是一條小路,看來平時不常有人走,有的地方藤蔓都伸出路面。
突然,她眼睛瞪大,就見一棵老樹根下,倚坐著一人,清晨霧氣未散,她模糊看著有點面熟,像是一年輕男子,正這時,那男子站起身形,沈綰貞驚得差點叫出聲,忙掩住嘴,那人背身,伸了伸手臂,像是剛睡醒。
沈綰貞促狹一笑,在牆頭尋塊小石子,使力丟擲去。
趙世幀猛聽見身後風聲,迅捷得像一隻狡兔,極快閃身一棵老樹的背後,‘嗖’一顆小石子落在他身前不遠的地方,‘咯、咯咯、咯咯’笑聲在林間迴盪,寂靜的清晨,格外清脆。
趙世幀從樹後走出,忍俊不住也笑了,剛想過去,就聽院子裡有人說話,“少夫人,大清早,有什麼好笑的,給奴婢說說。”
他趕緊躲入樹後。
沈綰貞若無其事地走下來,這世道男女授受不親,行為舉止要和規範,扯了個謊“樹梢有一隻松鼠兩手捧著東西吃。”
“這大山裡松鼠遍地都是,見多了就不稀罕了。”小紅道。她剛起來,看繡菊等都睡著,就出屋子,繞到屋後想看看錢婆子新開出的菜地,看見沈綰貞踩著磚頭趴在牆頭笑,不免好奇。
沈綰貞往回走,心裡說不出的溫暖,昨晚一定是他打跑了小混混們,他身份尊貴,卻在庵外林子裡呆了一整晚,雖夏天暖和,可樹林裡蚊蟲叮咬,想想心裡不是滋味,眼眶不由潮潤,未免人看出來,掩飾地低下頭。
沈綰貞一整天,心神不寧,繡菊看她魂不守舍的,狐疑地看著她,看主子懨懨的,手捧著書本,眼睛卻不知飄向何處,問:“主子不舒服?”
沈綰貞搖搖頭,似乎不想說話,她平靜的心被他攪亂了,腦海中不時翻騰著他的影子,甩也甩不掉。
是夜,她悄悄爬起來,穿上鞋子,走過外間,看繡菊和巧珊正熟睡,躡手躡腳走到門旁,輕輕拉開門閂,突然,繡菊叫了聲,“少夫人”。
她唬了一跳,心提到嗓子眼,回身看繡菊猶自睡著,嘴裡兀自說夢話,心落回胸腔,輕輕拉開門,步履輕盈地走出去,今晚月光明亮,不用提燈,也能看清楚周圍景物。
沈綰貞藉著月光踩著磚垛,往上爬,快到牆頭,腳底下鬆動,一塊磚滾落下去,幸好她抬起腳,才未踏空,她停住動作,看看房屋裡黑著燈,沒驚動什麼人,才放心,這深山,夜晚寂靜,稍有一點響動,會傳出很遠。
她爬上牆頭,悄悄探出頭,牆外空地,月光雪白,映著樹影,林子裡黑漆漆的,沈綰貞有點恐懼,仗著膽子,四處看看,沒有那人影子,又四處看了兩回,確定沒有,小心地踩著磚頭下去,心裡不知是高興還是失落,
抱月庵後牆外,趙世幀從躲身樹後走出來,看著那女子的身影從牆頭消失。
次日,沈綰貞夜裡沒睡好,睜開眼天已大亮,本來山裡亮天早,日頭都高了,隔著帳子,沈綰貞看屋裡靜悄悄的,沒人。
桌子上扣著碗筷,心想大概起晚了,拉開帳子,下地,這時,繡菊捧著一疊子衣裳進來,“主子起了?”
沈綰貞猛地一起,有點頭暈,扶額,繡菊見了關切地問:“主子那裡難受?”
“沒事,昨兒沒睡好。”
繡菊過來,摸摸她額頭,“有點熱,主子是不是凍著了?請大夫看看?
“不用了,一會吃了飯,發發汗就好了。”
沈綰貞吃完早飯,用被子矇住頭,一會兒,就昏昏沉沉睡著了,也不知睡了多久,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