聳聳肩,紫千豪平靜的道:
“原諒我是出於無奈,道長,你應該明白,唯有如此,才是道長你履行諾言的最佳保證!”
舐了舐乾燥的雙唇,紫千豪又道:
“你說過,只要我某人認命,你立時遠離此處,遠走大漠,更永不出世,既然道長要遠走大漠,永不出世,便等於自此隱姓埋名,真正跳出塵俗之外,那麼,道長那身驚人武功,大約也就用不著了,這般做,一則保證普諾,二來表示道長的決心與誠意,又有什麼使不得的呢?”
氣淋淋的,攀鷹瞎道忿然道:
“你說得倒真是輕巧,你可知道這與取去山人的半條命一樣嚴重?世上哪有這等簡易之事?”
點點頭,紫千豪道:
“但是,道長卻也要斟酌,你的管諾代價是半條命,在下我卻是以整條命相償,而道長一定曉得,人從生到死,就只有這麼一條命!”
窒了一窒,較鷹暗道好半晌說不上話來,他鼻孔中重重一哼,有些惱羞成怒的道:
“你……嘴利!”
輕蔑的一笑,紫千豪道;
“不,僅是對這樁買賣比較小心而已。”
沉悶了一下,攀鷹瞎道恨恨的道:
“紫千豪,你打的好如意算盤,山人豈會輕易上當?哼,你破去山人武功之後,山人等於成了活死人一個,到了那時,還不是你的掌中鳥,口裡肉?任宰任割?又有何法令你踐諾?到哪裡去喊冤?小子,你太可惡,將山人視為三尺童子了……”
搖搖頭,紫千豪道:
“關於此點,道長儘可大放寬心,我紫千豪絕非那等反覆無常,食言自肥的小人之流!”
嘿嘿冷笑,攀鷹瞎道道:
“你說得中聽,山人卻是不信,正如你所言,這並非一樁尋常買賣,而是要命的玩意,一個人在這一生中,卻只有一條命呢……”
帶有一種特殊椰輸意味地看著攀鷹瞎道,紫千豪舐唇微笑,輕巧而淡泊的,他道:
“道長,我想不到你竟這般珍視你的性命,你不是說,人生除了苦惱與悲痛就不會有別的了麼?你不是說,你也很想早日脫離這紛擾雜亂的凡塵麼?你不是說,活著並無什麼意義,還不如登臨極樂來很爽心自在麼?言猶在耳,道長,原來你卻也是不願去死的哪……”
任是攀鷹瞎道皮厚肉橫,也不禁自覺陣陣赧然,他鼻孔中粗濁的籲著氣,兩隻豬泡眼急速轉動,緩緩的,他挽起了袍袖,道:
“小子,這可不是你該諷辱山人的適當時候。”
紫千豪心頭微跳。他鎮定的道:
“道長,現在,你要不負莫玉的託付了?”
露出滿口黃黑的利齒一笑,攀鷹瞎道生硬的道:
“你還有最後一個機會,紫千豪,假如你願意犧牲你自己的話,山人的舌頭只要嚐到你心肝的鮮味,一切即已過去了……”
紫千豪靜靜的道:
“但是你仍要提出保證!”
一雙白果似的眼仁倏掀,攀鷹瞎道冷然道:
“山人的允諾即是保證。”
望著對方那口汙而尖利的牙齒,再將目光順著他的咽喉、胸膛,落到了肚腹上,紫千豪無法想象似這樣一個同類的“人”咀嚼著自己血淋淋的心肝時會是一種什麼樣的形態,他不由有些作嘔的感覺,就好像在吃下一碗肉湯之後赫然發現碗底露出一隻紅嫩嫩的小老鼠一樣……
緊迫著,攀鷹瞎道道;
“如何?山人必定言而守信……”
垂下頭,紫千豪默然無語,半晌之後,他猛的抬起臉來,眉宇唇角,洋溢著一股子毅然而堅強之氣,沉重的,他道:
“我可以再斟酌一會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