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防止被狗皮膏藥跟蹤,於嬤嬤咬牙,從袖兜裡掏出一面小銅鏡,這可是花去二百文買的,她丟給緊追不捨的秦氏道,“就當我好心,這個送你了,你先照照鏡子再說吧。”
說完,於嬤嬤加快速度,三步並作兩步地往前跑,邊跑邊把包袱斜背在肩膀,有先見之明地用手捂著耳朵,直到她跑出老遠,正準備回頭看看的時候,突然聽到一聲聲淒厲地尖叫,和著北風,於嬤嬤腳下打滑,差點摔了一個跟頭。
到了下晌,晚膳之前,二堂哥莫子華帶著小弟子喜歸來,堂姐莫青菊和劉小花回來的更晚,帶回來幾十個豬蹄,但是時間太晚,豬蹄要煮很久,晚飯來不及上桌。
明日臘八,淳于諳晚上離開,回到城北大營去,青璃心疼他要策馬狂奔一夜,就故意道,“明日晚上,我和你一起回平陽,年前,把平陽的生意處理一下。”
“恩,平陽比鳳陽還冷,穿上那件雪貂大衣。”
淳于諳心裡高興,面上不動聲色,想到明天就要離開,心裡說不出的失落,但是作為男子又不能表現出來,城北大軍需要他,和大秦的戰爭也沒有結束,只不過是暫時取得階段性的勝利。
用過晚膳,窗外一片漆黑,青璃的房間早早點上了油燈,子喜很久才回家,很想念四姐青璃,想要聽故事,可是他對淳于諳有種說不出來的崇敬,忍了又忍,最後咬唇,四姐在家裡的時日多,他決定不去打擾。
沒人打擾,房間內只有淳于諳,青璃和在一旁服侍的麥芽,偏廳裡早早點亮了油燈,青璃和淳于諳坐在桌前,二人正在研究書信。
“你也是想幾句啊,這全是我的話。”
青璃寫的是給文氏的書信,為了怕文氏惦記,這封信儘可能寫的長些,記錄北地的風土民情,平陽城苦寒和城北大營的情況,等著淳于諳說幾句問候的話,他一直在旁邊認真地看著並且沉默。
“就寫平安,勿念。”
淳于諳細細思索,腦海裡還是這四字箴言,想不出來別的,那些排兵佈陣都是機密,對孃親也不能洩露分毫,平陽天氣苦寒,眾人皆知,也不用太刻意的寫出來,有心派人送皮草,京都天沒那麼冷,用不上,淳于諳一直在一旁看自家小丫頭寫書信,給城北大軍養的年豬,那些母豬下了幾個小崽都要囉嗦一遍,可不知道為什麼,看到之後心裡會變得溫暖。
“噗……”
麥冬和二人保持距離,她知道少將軍的怪癖,自動自覺躲得老遠,怕像季盼一樣被拍飛。自家小姐和少將軍在一起,完全用不著她,端茶倒水的事,二人互相做,配合默契,她是房間裡最多餘的人。
男女七歲不同席,在莫家村不用謹守禮教,可二人也不能單獨相處,她必須要在場,否則容易損壞小姐的名節。其實就是晚上老爺和夫人在家裡,少將軍不會那麼明目張膽,可是她眼睛尖,剛才小姐一手寫字,另一隻手可是被少將軍握著的。
麥芽忍不住笑出聲,趕緊捂住嘴,見自家小姐回頭,她揉揉肚子,小聲地道,“少將軍,您怎麼總是這四個字,平日給我們小姐寫書信也是。”
每次小姐收到少將軍的書信,表情都會很怪異,小姐說,這些“平安,勿念”是少將軍練大字的時候寫的,重複寫在滿滿一張白宣紙上,等到想起來的時候,就裁剪一塊,讓信鴿送過來。
青璃很顯然也想到了這個典故,她放下毛筆,回過頭看著淳于諳,下午幫助他用藥水剃了鬍子之後,整個人年輕了幾歲,身上散發著一種獨特的魅力,淳于諳習慣一身黑衣,面上看不出情緒,黑眸幽深,不瞭解他的人一定會被他的氣勢嚇到,青璃也是和他相識多年,才逐漸瞭解他的為人。
“保重。”
淳于諳眼神帶著詢問,片刻之後,想到兩個字,說道,“加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