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明強低聲呵斥了一句,然後起身走到一旁去接通了電話。雖然知道隔著電話,對方根本就看不到,可他臉上卻依然堆滿了笑容,聲音也極為殷切。他的這番舉動讓曹麗是大感訝異。就算是面對鄉黨委書記柳光全時,也沒見老公那麼阿諛奉承、苟且鑽營的樣子,一個鄉長,又算得了什麼?莫非這個林鄉長,還真有什麼不尋常的地方嗎?
曹麗一邊吃著飯,卻一邊豎起了耳朵,想要聽聽電話裡面究竟說了些什麼,她對丈夫的仕途是很上心的,整天沒事就在琢磨怎樣才能讓陸明強一飛沖天、平步青雲,她也好妻憑夫貴,接受別人的諂媚迎合。可除了聽到老公點頭哈腰、唯唯諾諾地說是之外,卻是什麼也沒聽到。
通話的時間並不長,也就短短十幾秒鐘的時間。陸明強掛了電話,卻是沒有回到飯桌繼續吃飯,而是呆呆地站在窗前,點起了一支菸,臉上的表情有些怪異。曹麗忍不住就問道:“這個林鄉長找你什麼事?”
陸明強臉色蒼白,嘴唇動了動,卻沒有說出話來。
“怎麼啦?你倒是說啊?急死個人了。”陸明強越是這個樣子,曹麗就越是心慌,連飯也顧不上吃了,放下碗筷,就走了上來拉著他的手焦急地問道。不論她有時是多麼埋怨老公無能、窩囊廢,可老公卻始終都是這個家裡的頂樑柱、脊樑骨,不容她不上心。
陸明強痛苦地閉著眼睛,費力地搖搖頭,又猛地睜開眼睛,衝著曹麗一陣怒吼:“你還好意思問?還不是你那個好表弟,幹什麼不好?非要去惹事?老子遲早有一天要被他給害死!”
“阿強?”曹麗愣了一下,又有些漫不經心地說道:“他又幹什麼啦?”
“幹什麼?”陸明強冷笑了一聲,忿然說道:“你自己去問他吧,我好不容易才把他弄到聯防裡面來,還想他好好表現一下,到時候再找人幫忙給他轉正,可他倒是好,正事不做,卻整天在街上胡作非為。你告訴他,讓他個人回家去,別再來禍害我了,我這個小廟,容不下他這座大神。”
“陸明強,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曹麗一聽就急了,杏眼一瞪,聲音頓時就高了八拍,叉著腰吼道:“當初你復員回來的時候,要不是我姨娘拿了五百塊錢幫你疏通關係,你能當得了公安?我可告訴你,姨娘可只有這麼一個兒子,你可答應過她老人家,要好好照顧阿強的,你要是敢過河拆橋,老孃我絕不饒你。”聲音極其尖銳高亢,很有幾分潑婦罵街的架勢。
一聽曹麗提及此事,陸明強的氣勢就減弱了幾分,他無奈地嘆了口氣,雙手一攤,大感委屈地說道:“你怎麼又翻這些陳年老賬?我陸明強是那種忘恩負義、過河拆橋的人嗎?這些年來阿強在外面惹了多少禍事,那件事不是我到處求爹爹告奶奶地去給他擺平的?我容易嗎?”
“那你怎麼還要把阿強趕走?”見陸明強服了軟,曹麗仍然不依不饒地說道:“當初讓他來聯防隊,還不是想你好照顧他。”
“誰叫他做那些好事呢?”陸明強很有些恨鐵不成鋼的意味,提高了聲音說道:“我要是不處理他,趕明兒別人就會來處理我。你也不想我後半生在牢裡等你天天給我送牢飯吧?”
曹麗聽陸明強把問題說得如此嚴重,心裡也一下子慌了神了。要說女人咋呼還行,可真遇到什麼事,保證也是六神無主。她抬頭看著面色凝重,甚至有些氣急敗壞的陸明強,色厲內荏地說道:“到底是怎麼回事?阿強他是殺人了,還是放火啦?搞得你都不敢保他?官塘還有能讓你害怕的人嗎?”雖然她並不想在丈夫面前示弱,但不自然間,語氣中還是多了幾分怯意和惶然之色。
陸明強露出慘笑,搖搖頭無奈的一聲嘆息。
別人他當然不怕,這些年來,他這個所長也不是白當的,雖然他只是副科級幹部